“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無跡剛走出院子,便看到自家少爺手提一壺花雕酒醉醺醺的從院門外走來。

    趕緊上前攙扶。

    蘇楠一身的酒氣,無跡皺眉心疼,快步架着他往裏屋走去,“少爺,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無跡見他還要喝,伸手將他酒壺奪過。

    蘇楠停下腳步,藉着微暗的光線看向他,意識模糊道,“你誰啊你?憑什麼搶我的酒?哦我知道了,你也想喝對不對?好,來,咱們倆一起喝,我陪你,咱們今天一醉方休。”

    話音還未落盡,男人搶過花雕,身子一歪腳下一滑便踉蹌栽倒在地。

    無跡雖然與蘇楠身形相近,但人在醉酒狀態下極其重,他要倒地根本扶不住。好在落地時無跡眼疾手快甩過一東西墊在了他腦袋下,纔不至於造成嚴重後果。

    蘇楠躺在地上,手裏緊緊抱着那壺酒,生怕有人再給搶了去。

    迷迷糊糊道,“來喝,再喝……好酒,真是好酒啊……”

    這還是無跡第一次見到自家少爺喝醉,心中大致已經猜出了個七八分。

    能讓堂堂蘇家大少爺、齊雲閣少閣主喝成這樣的,這世上只有一人,而且還是一女人。

    想來他這趟去黔州城,定是與少夫人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至於是什麼,無跡不想猜,也猜不到。

    一想到葉知秋,無跡的眉眼恍然間也添了一絲悵然。

    少爺因她心裏難受,可他是她的相公,能明目張膽的爲少夫人喝醉。

    可他呢?

    連一個爲她醉酒的理由也無,甚至連喜歡她的那份心也只能藏在暗處,不敢見光。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卻時常感覺自己像賊一樣。

    尤其是少夫人看他時。

    蘇楠將手舉過頭頂,讓酒壺從高處傾斜灑下甘醇的酒水倒入嘴中,酣暢痛飲。

    無跡趕緊上前阻攔,“少爺,少夫人說了你的身子不宜喝酒。少爺你別喝了。”

    “走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好着呢。那女人不是說我不能喝酒嗎,好啊,那我就給她看看,本少爺喝了這酒到底能不能要了這命。”

    蘇楠喝多了,醉眼惺忪繼續道,“……她的話你也能信?騙子,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無跡我告訴你,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騙子……”

    男人的聲音漸漸消減下去,眼神也越發的飄忽不定。

    冷不防地又灌了一口,興許是灌得猛了,一不小心嗆出了眼淚。

    猩紅的眸子裏滿是無奈與淒涼,不甘與怨憎。

    他恨她!

    恨她的虛情假意;恨她的過河拆橋;更恨她讓自己愛上了她。

    到頭來一句至始至終從未愛過他就了結了一切。

    此時的蘇楠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這聲音隨着他從黔州回到了柳縣,像惡魔一樣揮不去斬不斷。

    他越是聽得清晰,就越是感到痛苦。

    越是感到痛苦,就喝得越醉。

    像旋渦。

    更像是無底洞。

    吞噬着他的身體以及靈魂,啃噬着他對愛情所有的嚮往。甚至將自己逼到了自我懷疑與自我否認的危險邊緣。

    他從不曾覺得自己是個會被愛情左右的男人,可他錯了。

    在沒遇到葉知秋前,他以爲愛情只是生活的附屬品而已。

    有,添滋添味,無,也無傷大雅。

    直到遇到她,他才發現原來生活的中心是會變的。

    而他,也會變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黔州城回到柳縣的,只模糊的記得那一路不斷迴盪在腦海裏的關於他們在一起的那些過往甜蜜,以及那些不斷響徹在耳邊的心碎落在地的聲音。

    無跡看到他這樣,很是心疼。可他和蘇楠一樣,在認識葉知秋之前從未接觸過女孩子,根本不懂男女之間的困頓,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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