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乘坐的轎子在前,林晚晚乘坐的轎子在後。
一路上林晚晚都沒怎麼說話,蔣嬤嬤看在眼裏,滿眼的心疼。
昨天她恰巧遇事離開了薛府,並不知道小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今天一回府邸見小姐神色不對,便立馬猜到了幾分。
去向彩瑩求證,果不其然。
林晚晚坐在轎子正方,蔣嬤嬤坐在側面。
其目光呆滯像是有什麼心事,蔣嬤嬤講了些昨日出府遇到的喜聞樂見的趣事,試圖想要打破這尷尬,希望自家小姐能放寬心,可都無濟於事。
最終只得無奈嘆息一聲,道,“小姐,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想再多也無濟於事。當下咱們應該想的是,該如何讓那姓薛的早日上斷頭臺。”
到底是他們低估了薛冠玉,這段時間他們多方得出結論,薛冠玉在那方面是絕對不會對構成任何威脅的。
所以林晚晚纔會扮演出一個嬌妻的模樣,日夜纏在他的身邊。
可她們怎麼都不會想到,薛冠玉背後暗藏高人,不僅能解了他身上的毒,甚至連他的不舉之症竟也奇蹟般的治好了。
林晚晚任由身子隨着轎子微微顛晃,神情木訥呆滯、宛如丟了魂魄一般。
良久,問道,“嬤嬤,你說父親要是在天之靈知道了,一定會恨死我吧?”
蔣嬤嬤疼惜的拉過她的手,握在手裏,搖頭道,“小姐,不會的,老爺疼愛了你一生,又怎麼會忍心責備你。”
說着從袖兜裏拿出一顆藥,遞到她的手裏,“小姐,當下咱們可不能懷上那姓薛的孩子,這是蘇少爺曾給老身的去孕藥丸,說若是有一天你興許會用得上。”
“蘇楠哥哥?”
“嗯,在你出嫁前他找到老身,說是薛府龍潭虎穴,給了老身兩粒藥丸,其中白色的是去孕藥,黑色的是……是自我了斷的毒藥。想來蘇家少爺是怕小姐在薛府艱難,便早早爲小姐備下了這兩顆藥丸,以備不時之需。如今你既與他有了夫妻之實,那這孩子的事情就不得不防了。”
要知道,薛家取她過門,可不僅僅是看上她美貌那麼簡單。
這點,林晚晚也早能想到。
她接過藥丸,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自言自語道,“蘇楠哥哥,你明明不愛我,可爲什麼還要處處爲我着想?或許她說得對,晚兒這一生註定與愛無緣。”
不管是親情也好,友情也罷,她都輸得很慘。
而愛情,更是輸得一塌糊塗。
叫了十幾年的母親,是自己的殺母兇手。
愛慕了十幾年,追隨了十幾年的未婚夫,卻到頭來與別人結了親。
就連最信任的婢女,也對其隱瞞了林家傳世寶《晴夕晚》的下落。
她的一生在許多人眼裏是被幸運之神眷顧的,可唯有她自己知道,這一生是何等的痛苦。
蔣嬤嬤拿出水壺倒了一杯水,讓林晚晚就着水將藥服下。
無論如何,她是絕對不能懷上殺父仇人的骨肉的。
轎子停下,小青扶薛母下轎,“夫人,靈隱寺到了。”
林晚晚下了轎,來到薛母身邊,一起向靈隱寺走去。
這靈隱寺是薛母離家清修的地方,地處深山,聽說寺廟靈驗又有高僧坐鎮,前來上香禮佛的人延綿不斷。
林晚晚攙扶着薛母走在前面,蔣嬤嬤小青等隨從跟在後面,一步一步踩着石階向寺廟走去。
這寺廟地處山頂,從半山腰上去要走整整三百步石階,由此這廟前的石梯被人喚作“三百梯”。
“母親,小心腳下。”
林晚晚攙扶着薛母,時刻緊張着她的安危。
昨天晚上剛下過雨,這石階還有些打滑,走起來比往日困難了許多。好在薛母常年住在這寺廟裏,對這些臺階倒是比常人要熟悉很多。
薛母停在半腰上,捶了捶胳膊腿,道,“咱們得走快點了,不然待會就趕不上齋飯了。”
“是。”
林晚晚對她向來言聽計從,趕緊跟上她的步伐朝寺廟走去。
“夫人,少夫人你們慢點。”
兩人走得很快,後面的隨從身上揹着大包小包給寺廟準備的過冬的物品,自是有些跟不上。
小青見看不到夫人的身影,有些着急的加快了腳步。
蔣嬤嬤見狀,連忙也跟了上去,然而她年紀大了,到底是不如年輕人,沒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息一下。
正彎身歇氣,此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尖叫聲。“啊——”
蔣嬤嬤一聽,嚇得臉色一白,已顧不得腳軟趕緊跑了上去,“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