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南辭不說,蘇楠也知道葉知秋有多優秀。

    她的聰慧,大局觀,善良等等品質都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沒有見過的。就連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見多識廣的林家大小姐林晚晚,也是絲毫無法與她比的。

    蘇楠知道她有多優秀,可越是知道她有多優秀,他的心就越難受。

    他愛她,不是因爲她優秀他才愛她。第一次在蛇山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是的農家女,可鬼使神差的只那一眼,他的心底便深深留下了那個女人的影子,從此再也忘不掉。

    那個時候他不是蘇家大少爺,她也還不是大名鼎鼎的人人敬佩的神醫葉知秋。

    “你在想什麼?”見蘇楠劍眉緊鎖,楚南辭開口問道。

    蘇楠牽強地笑了笑,點點頭,“對,她的確如你所說,很優秀。”

    然而後半句卻沒有說出口。

    她如此優秀能幹,在內賢良淑德品性高潔,在外能文能武憂國爲民。可自己呢……

    自己不過是個從小病魔纏身的病秧子,若不是因得了個蘇家大少爺與齊雲閣少主的身份,怕是沒幾個人會正眼瞧他。

    這還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他所剩的日子已經不多。

    一個半截身子已經入了土的久病少爺,有何德何能能與之相配?又有什麼勇氣有什麼理由再與之相伴,做她的相公。

    也難怪她想要和離,或許這對她對自己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明明她是一匹能征戰四方的野馬,可他卻偏偏捨不得放她離開,想要一直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直到生命的盡頭。

    良駒尚且心懷天下,可他沒有。

    他的心裏,只有她。

    此時蘇楠的心裏不由地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感悄然產生,這該死的女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她就如天上的明月,而他卻好似地上的溝渠。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得不到卻偏偏又放不下。

    “你知道嗎,後天咱們柳縣城將舉行一場考試,此次考試不爲求官,只爲求職。奇哉妙哉!若是全國都將推行此制度選舉人才,朝廷重武輕文的現狀將直接被改變,如此那咱們大邑就有救了。”

    情緒高漲的楚南辭並未察覺到蘇楠的變化,一直慷慨陳詞,爲大邑有葉知秋這樣一位奇女子而叫好。

    ——

    是夜。

    今天的夜來得比往日更早一些,陰霾的天氣裏裹挾着淅瀝瀝的小雨。

    雨滴聲落在房頂樹葉上,很輕很輕,像是怕打擾了大家的美夢,又像是怕攪了人們的心事。

    然而寂靜的夜裏,卻有兩個人心事重重難以入眠。

    房頂上,蘇楠提了酒,就着這場悄無聲息的小雨獨自暢飲,宛如將所有的苦悶通通都匯進了酒裏,然後一併吞進肚子裏。

    他清冷的臉龐在昏暗的光線裏,比平常更多了一絲陰鬱。

    眸子裏,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就如同此刻他的心一般,亂。

    而另一邊,葉知秋也一夜沒睡。

    清冷的房間裏,燈火通明。

    她一襲白衣端坐在書案前,手執筆,書寫着兩天後考試所用的試卷。

    爲了試題不外露,她並沒有假手於人,而是所有的事情都親力親爲。

    這些題目並非她瞎編亂造,而是她查閱了許多古籍走訪了柳縣大大小小好幾十條街道所彙集而成,有些實在拿捏不準的,便去系統裏查閱那些只有皇室藏書閣才能看到的文獻。

    可以說葉知秋爲了出這幾套試題,費盡了心力。爲了趕時間,甚至連晚膳也沒喫,一直忙到現在。

    窗外小雨小心翼翼的下着,窗內美人仍舊挑燈夜作。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越來越深了。

    到了後半夜,天氣見諒,起了夜風。

    葉知秋寫得手實在是酸了,便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順便來到窗戶前將窗子關得更嚴實些。

    視線遠去,一道清冷的身影驟然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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