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確如蔣嬤嬤所說,葉知秋中毒並非與那鍋粥有關係。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楚南辭再次陷入了沉思。
擺手讓他們退下,“好了,你們先下去吧。”
衆人離開後,師爺上前,“大人,蘇少夫人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上次所中之毒並沒有清除乾淨的緣故?”
楚南辭搖頭,“這種情況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我問過葛大夫了,上次嫂嫂醒來後身體裏的毒素全都清理了乾淨,而且結合症狀,兩者不可能是同一種毒素。”
“那看來這件案子很是棘手啊。”師爺摸了摸有些花白的鬍鬚。
楚南辭道,“對了,明天就是嫂嫂出殯的日子,準備得怎麼樣了?”
“大人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當。”
——
因沒有查出嫌疑,考生們在一大早便都被放了出來。
一出牢房宇文祈便回到書坊將自己關進書房,將書架上的書籍裏裏外外找了個遍。
書童上前幫忙,“公子你在找什麼,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找。”
宇文祈一邊翻找一邊道,“我在找一本古籍,確切的說是一本醫書。”
“醫書?什麼醫書?叫什麼名字?”
“是一本很老很舊的書,封面殘破我也不知叫什麼名字,只知道書上面畫着許多花花草草,沉甸甸地很厚一本。我明明記得從金城一起帶來了,怎麼就不見了呢。”
書童聽聞後,想了想。轉身一溜煙跑開了,回來時手裏拿着一本厚厚的醫書。
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公子你看看是不是這本?”
宇文祈上前趕緊拿在手裏翻閱起來,正是自己要找書。“就是這本,乾生你在哪兒找到的?”
乾生是書童的名字。
乾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支支吾吾說道,“我……我以爲這書沒什麼用,便拿來墊外面那間桌子了。”
宇文祈沒有生氣,合上書輕輕敲了一下對方腦袋,回房間去了。
這一進房間就再也沒見他出來過,乾生送飯進去也被他拒之門外。
屋子裏,宇文祈仔仔細細翻閱着手裏的書籍,生怕落下了一頁。
突然,他眼前一亮,“找到了。”
“……患此疾者,高燒不斷,全身出疹直至潰爛化膿;後四肢漸近冰涼,直至命絕。死狀慘烈,蝕骨焚心……”
宇文祈看到這樣的文字,眸色不覺變得隱痛起來。不知爲何,雖然他與她只見了幾面,可她的模樣她的聲音卻在他腦海裏總也揮之不去。看到書中記載他才知道,當時躺在病榻上的她雖看似平靜,實則卻承受了蝕骨焚心之痛,只是無法表達。
然而他越往後看,臉上的神情越發放鬆下來,輕聲說道,“果然如此。”心中那塊石頭終於落下。
如果說他之前只是懷疑,那現在就是確定。
——
清晨天剛矇矇亮,鋪天蓋地的白綢與白花將整座府衙籠罩了一層厚重到怎麼也化不開的沉重與陰鬱裏。
不多會兒,天空便下起了濛濛小雨。
府裏從上到下全部身着白裝,手臂上戴者黑布,神情沉鬱。
靈柩擡出府,門口早已候滿了送別的人,他們着裝不一,但都是清一色的黑灰色,絲毫看不到一絲眼色。手臂上也都整整齊齊戴着黑布,目送着靈柩慢慢離開。
遠處,一道白衣身影早已等候多時,暗暗站在遠處注視着這一切。沒有言語,也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府裏彩瑩與蔣嬤嬤正在打掃葉知秋生前住過的屋子。
因其是病故的,便須將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打掃乾淨並焚燒掉牀單被褥。
“嬤嬤,你說這蘇少夫人真就這樣死了嗎?我怎麼感覺就跟做夢一樣啊。”彩瑩湊近蔣嬤嬤跟前悄悄嘀咕說道,一切來得太快,她感到有些不真實。
蔣嬤嬤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無限感慨道,“蘇少夫人說到底並非壞人,說來她對我們家小姐還有恩呢。世人都說她命硬,一出生便剋死了自己的父親,可你看,這好端端的說沒就沒了。”
得到確定答案,彩瑩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哎喲嬤嬤,我肚子疼,我去去就來。”她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屋子,而後趁着沒人悄悄來到了後院假山附近。
那裏早有黑衣人在等她。
見她來,不等她開口,對方立即問道,“怎麼回事?蘇家少夫人怎麼突然死了?”
“我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怎麼回事,或許是有別的人想要她的命。”彩瑩伸長脖子看了看四周,見沒人這才問道,“對了,上次多事那丫頭怎麼樣了?”
“你放心,那些狗都是餓了很久的瘋狗,就算他們找到怕是也只剩一堆白骨了。”
“那就好。”彩瑩惡狠狠笑道,“要怪就怪她自己。”
黑衣人說道,“你的麻煩我已經替你解決了,剩下的事情你可得抓緊了,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最近風聲緊,楚南辭不允許我們私自出府,以防萬一這段時間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爲好。你回去告訴閣主,彩瑩就是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也一定會完成任務,以報救命之恩。”
“你知道就好。”黑衣人說完,下一秒一個轉身直接消失在了假山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