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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瑩被楚南辭關進了大牢。

    林晚晚見到她的那一刻,狠狠愣在了原地。

    四目相對,物是人非。

    誰都沒有說話,就那麼相互看着對方,彼此的眼神裏都摻雜了太多情愫。

    彩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聽話單純,委曲求全的婢女。

    而林晚晚也不再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卻唯獨對她倍加疼惜的小姐了。

    蔣嬤嬤看到彩瑩的第一眼,很是驚訝,“彩瑩,你不是已經逃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彩瑩因心中有愧,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進旁邊牢房,順着牆壁坐下,將頭埋得很深很深。

    “彩瑩,彩瑩你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倒是說話啊。”

    不管蔣嬤嬤怎麼叫她,她始終不曾擡起頭來,也不肯說一句話。

    林晚晚大概猜出她爲什麼會被抓,悽然笑出了眼淚。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到頭來也不過是落得兩手空空,白白丟了性命。

    只是此時三人的處境,還當真是諷刺,諷刺至極。

    想當初父親慘死,她帶着蔣嬤嬤主僕二人委身於這薛家大院,在彩瑩的幫助下他們慢慢在薛家站穩了腳跟。當時的主僕三人是那樣的團結友愛,一致對外,親密無間。

    雖身爲小姐,可她從來沒有拿他們當下人,一直都是真心待他們。

    可如今,他們三人再次團聚,卻不想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清晨,楚南辭剛醒來便接到金城來的信,信上說皇上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奇女子十分感興趣,可在得知葉知秋的死訊後十分痛心,命楚南辭三日內必須查出兇手,否則將親自問責。

    第二天整個柳縣便傳開了,說是衙門要公開審理葉知秋被毒一事。

    一時間公堂外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其中最爲顯目的當屬宇文祈,他與往常一樣身着一襲白衣,黑髮隨性而灑脫地肆意披在身後,一把摺扇在手中輕輕搖曳着,一舉一動顯得十分優雅。他輪廓俊朗,眼神深邃,器宇軒昂的氣質讓人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在人羣中一眼看見他。

    楚南辭官服加身,從後面走出後端坐在公堂正上方,抓起驚木堂一拍,大聲道,“升堂。”

    話音剛落,兩邊衙役齊齊跺着手裏的木杖,整齊劃一的喊着,“威武——”

    待衆人安靜下來,立聲道,“傳犯人林晚晚。”

    一旁站立的師爺立馬衝堂下大喊,“傳犯人林晚晚,上堂。”

    不一會兒,林晚晚由兩名衙役押着走了進來,跪在公堂上。

    “堂下何人?”楚南辭冰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林晚晚清冷看了他一眼,低頭淡聲回答:“民女林晚晚。”

    “徐州人氏林晚晚,於一個月前假借藥膳之名行下毒之實,欲殺害蘇家少夫人一事,你可認罪?”

    她擡起頭來,將腰板挺得筆直,一字一句堅定回答道:“大人明察,民女不曾給蘇家少夫人的藥膳裏下毒,民女是冤枉的。”

    “那你可有證據證明,此毒並非你所下?”他問。

    “……”林晚晚啞口,無奈搖頭。

    她確實沒有辦法證明毒不是自己下的。

    全柳縣的人都知道她恨葉知秋,加上當日除了楚南辭主僕二人只有她進過葉知秋的房間,葉知秋也是在食用了她做的藥膳後才病情加重的。

    她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更主要的是所有的東西都是經她之手。

    所有證據皆指向她。

    如果想要推翻這些,要麼她能拿出有力的物證,要麼她必須拿出足夠讓人信服的人證。

    物證她沒有,人證除了蔣嬤嬤外她也再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作證。而蔣嬤嬤作爲她的身邊人,證詞斷然是不會被採信的。

    見她搖頭,門外一衆圍觀的人紛紛對她指指點點。

    葉知秋對柳縣百姓有恩,她被人下毒一事一直以來都被百姓所關注,大家對兇手可謂是恨之入骨。如今見林晚晚拿不住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紛紛指責林晚晚就是殺人兇手,大聲嚷着要讓她殺人償命。

    “肅靜。”師爺朝衆人斥聲喊道。

    衆人安靜下來,楚南辭這才慢悠悠開口,“凡是都要講證據,既然沒有證據,那林小姐覺得自己何以見得是冤枉的?”

    “這……”林晚晚被問住,一時語塞。

    突然,她靈機一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問楚南辭道,“大人說得沒錯,凡是都要講證據。那大人何以見得我就是那個對少夫人投毒的人呢?”

    一時間,衆人再次議論紛紛。

    林晚晚繼續道,“沒錯,我確實是有投毒嫌疑。但這些不過是大人根據猜測所得出的結論,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我就是兇手。”

    一旁的師爺見楚南辭被反問住,立馬朝林晚晚喝道,“大膽林氏,竟敢當衆狡辯。”

    林晚晚跪在地上,堅定道,“大人,民女沒有狡辯。”

    她擡起頭來,環視一圈公堂上的人羣后,將目光直接鎖定在了高堂之上的楚南辭身上,接下來的說的話更是驚呆了衆人。

    只聽她道,“若是按照師爺的邏輯,既是有懷疑那便是有罪,那高堂之上的楚大人怕是也難逃其罪。大人可別忘了,當日在房間的可不止民女一人,楚大人與離侍衛也曾出入過少夫人的房間。若真要細究起來,那你們二人自然也擺脫不了嫌疑。”

    師爺怒指向林晚晚,大聲喝道,“大膽刁女,竟敢污衊朝廷命官。楚大人乃是皇上親封的欽差大人,豈容你在此污衊。”

    林晚晚沒有生氣,反而冷笑兩聲,耐着性子慢慢說道,“民女一介布衣自然不敢攀誣楚大人與離侍衛,那依師爺所見,就因爲民女身份低人一等,便要判定民女是兇手,是否有失公允?”

    此時門外一部分看客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她說的話。

    此事蹊蹺,若是說林晚晚進入房間,有作案動機與時間,那楚大人與離侍衛自然也有作案時間。

    楚南辭沒想到她竟反向推論,將這個難題反拋給了自己。

    若是自己不能抓到兇手,那他與離愁便與林晚晚一樣身負嫌疑,從而不能將她獨自降罪。

    所以,爲了還自己與離愁的清白,他必須找到真正的兇手。

    這無疑是林晚晚在將他的軍。

    好一招後發制人。楚南辭看向她的眼神中,莫名帶了一絲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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