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一天時間不見，安林下巴上的也蔓出了青色的胡茬。
聽到安林冷嘲的話，趙綺晴才堪堪回神。
她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眼底閃爍的情緒，“今天孫叔來做筆錄，他讓我過來看看你。”
“呵。”安林失去了往日那波瀾不驚的模樣，曲腿在冷硬的板凳上坐下，手上和腳上的鏈子隨着他的動作嘩啦作響。
一聲聲，彷彿是一把錘子，敲打在趙綺晴的心上。
“孫浩去筆錄，你怎麼不去？”良久，安林再次開口，情緒倒是平淡許多。
趙綺晴亦是平復好心情，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和他們說了，不做筆錄。”
安林擡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消逝。
“這可是把我打倒強有力的手段，還是說，你覺得有信心，光憑孫浩一個人就能打倒我？”
逼仄的空間裏，安林的眼睛沒了眼鏡的遮擋，眼神銳利如刀，直直逼向趙綺晴。
要不是頭頂一直閃爍着紅色的光圈一直在運作，趙綺晴相信安林真的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
“在昨天之前，我真的恨不得親手把你送進監獄，一輩子都不出來！”
趙綺晴躲開安林的視線，忽然說道，“包括你被警察帶走的時候。”
“那你現在是幹什麼？趙家丫頭，站在你世叔的立場上，我給你上一課，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仁慈。”
安林笑的儒雅，卻依舊讓人覺得危險。
“包括你自己嗎？”
“包括我自己。”
能坐到高處的人，哪一個不是有手段的人，安林更是其中翹楚，心自然是狠的。
趙綺晴斂下了眼中的情緒，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握緊，食指蜷了一下，忽而問道：
“你還記得安子睿嗎？”
“你怎麼知道他？誰跟你說的？！是他回來了？！”
安林忽然激動起來，隔着一張桌子不由分說抓住了趙綺晴的肩膀，力氣大的嚇人。
“他在哪裏？他跟你說了什麼？！”
“注意你的情緒，要是再這樣，就結束探視！”
負責安林的警員聽到動靜後走了進來，迅速把安林拽了回來，不忘嚴肅的警告了一聲。
安林被摁在桌面上動彈不得，眼中的血絲因爲壓迫迅速聚集，看起來很是嚇人。
相比於安林的暴怒和警員的緊張，趙綺晴身爲“受害人”，倒是顯得冷靜的多。
“沒事的，只是剛纔談的話題讓他激動了一下。”
警員點點頭：“我們就在監控室，有什麼不對你就示意一下。”
趙綺晴應允：“好的，麻煩了。”
警員離開前又警告了安林一番，安林卻充耳未聞，只是死死的盯着趙綺晴，如一頭被激怒的餓狼。
“回答我的問題！”他隱忍着怒意，再次出聲。
“我記得安家對外公佈的，一直都是隻有安寧一個獨生女吧？不知道安子睿和您是什麼關係？”
“是，安子睿是我的兒子，小寧的哥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他跟你說了什麼嗎？”
安林的急切並不只是爲了知道安子睿到底說了什麼，更多的，是對這個名字。
趙綺晴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是嗎？可是安子睿跟我說，他和我纔是親兄妹，安寧，只不過是你們領養的孩子。”
趙綺晴的話說的很慢，而她每說一個字，安林的表情就詫異了幾分。
“你、你說什麼？”安林的聲音帶上了顫音，激動的想要站起來。
就在這時，他的眼睛忽的掃到趙綺晴的脖子，猛地身體一頓，“你的胎記……”
趙琦晴也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頸。
那裏淺紅的胎記她記得很清楚，很小，仔細看有點像一個花瓣的形狀。
安林的眼睛紅了，其實以前他懷疑過趙琦晴的身份，卻因爲她是趙天宇的女兒而打消了念頭。
可沒想到，趙琦晴真的是自己的女兒？
“這也就是我決定不做筆錄的原因。”趙琦晴淡淡的說。
聞言，安林喃喃自語，“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兒……”
趙琦晴緘默不語。
安林忽然哈哈笑了起來，眼角的褶皺瞬間變多，眼淚順着眼角的紋路流了下來。
“所以我來跟你說這件事，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我不出庭作證就算是報答了你的生育的恩情。”
趙琦晴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一片冰冷，“至於別的，什麼都沒有。”
就算現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如何，她爸爸的死永遠是解不開的結。
但也就在這時，安林一改剛纔的激動，滿臉認真道：“要是我說趙哥的死不關我的事呢？”
“不關你的事？”趙琦晴輕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趙天宇留下的U盤裏那麼清楚明白，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難不成趙天宇還會用自己的命爲代價，來陷害他？
“那賬目明顯是你的手筆，你還想說什麼？”
“賬目確實是我做的，但是趙哥的死跟我沒關係。”
趙琦晴冷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安林的說辭，按照安林的身份地位，爲什麼第一時間不請律師來保釋？
“那你之前怎麼不反駁？安總，你是在把我當猴耍嗎？”
安林被一聲“安總”刺痛了，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
現在的他哪裏還有一點強威集團總裁的氣勢，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當他看着自己的女兒和自己對峙，也會有心痛的感覺。
“當年趙哥的事……”
安林有心和趙琦晴解釋清楚，可腦海裏卻想到了趙琦晴和趙天宇的關係。
趙琦晴是怎麼變成趙天宇的女兒的……他忽然又緘口不言了，只是說了一句：
“總之你儘管讓孫浩折騰吧，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聞言，趙綺晴收回了視線，語氣冷下了幾分，“這次審判會全網直播，你好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