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安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綺晴覺得他的聲音似乎蒼老了很多。
趙綺晴停下了腳步，並沒有回頭，“你還有什麼話說？”
安林被趙綺晴的態度燙傷了眼睛，放在桌面上的雙手微微顫抖。
“我……雖然之前做的事都是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情況下做的，但是我也很想說句抱歉。”
他死死盯着趙綺晴冷硬的背影，甚至心中還有不切實際的期望，希望她能夠轉過身來。
趙綺晴冷冷出聲，“不必了，我沒有放在心上。”
安林的身體再次僵硬，因爲他聽懂了趙綺晴話裏的意思。
沒有關係，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這一個人。
“綺晴，我是你爸爸……”
安林嘶啞的聲音企圖做最後的掙扎，得到的卻是趙綺晴更加冷漠的拒絕。
“你出去之後去找你媽媽……去找阮靜吧，我名下還有不少的資產，那都是留給你的。”
阮靜就是安母。
“那些資產本來就是爲你準備的，當年你被抱走，我和你媽媽都很傷心。”
“你可能也聽子睿說了吧？你媽媽那段時間患上了很嚴重的抑鬱症，我這才抱了安寧來，這份資產是我爲你創建的基金，一直都是你的。”
安林說的很快，話語裏滿是小心翼翼，還帶着濃濃的期望。
“不用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趙綺晴緩緩開口。
淡然的語氣之中滿是疏離：“雖然不清楚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爸媽一直對我很好，我也一直都是他們的孩子。”
安林臉上強行擠出來的笑容在這一刻凝滯，“是、是嗎？”
原來趙天宇在她心中的分量這麼重嗎？
安林滿腹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強迫趙綺晴給安寧輸血，暗中詆譭盛輝，讓傅西深和安寧訂婚……
一樁樁擺在自己面前，安林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如今卻真切地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趙綺晴背對着安林，並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痛苦和掙扎。
同樣的，趙綺晴眼底的情緒，也沒有被安林看到。
“時間到了，我走了。”趙綺晴走了，沒有一刻停留。
警員很快也從另一側的門內進來，準備把安林帶走。
“等一下。”安林忽然說。
“我要申請律師辯護。”
他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了，他得出去！
安林頭一次沒了以往的氣定神閒，原來的計劃徹底被打翻，他絕對不能坐牢。
……
“談完了？”
趙綺晴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傅西深，低沉的聲音從他口中溢出。
儘管傅西深還是一副淡漠的模樣，但是趙綺晴卻在他深邃的眼眸裏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擔憂。
趙綺晴的負面情緒瞬間緩解了很多，“嗯，談完了。”
手指摩挲着傅西深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趙綺晴覺得安心了許多，她緩緩開口，“其實……”
“綺晴姐！你們談完了嗎？”
四人結伴從警局出來，氣氛都有些凝滯。
孫浩和趙綺晴很默契的誰都沒有提剛纔的事情，傅西深本來就是話多的性格，自然也是安靜。
只有小安渾然不覺，自顧自和孫浩商量着晚飯喫什麼。
四人很快在警局分開，孫浩和小安一同離開了。
“我也開車來的。”
趙綺晴拒絕了傅西深想要送她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前面停着的奧迪。
傅西深深深看了趙綺晴一眼，最後也沒有強求。
趙綺晴開車走在路上，腦海裏一直回想着和安林的對話，抓着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
回到盛輝，趙綺晴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安子睿。
“你怎麼來了？”
安子睿聽到趙綺晴的聲音，轉過身來剛要說話，杜夏彤就緊跟着進來了。
她擋在兩人中間：“抱歉趙總，是我私自帶他進來的。”
“彤彤……”
“別說了，你不是有話和趙總說嗎？我先出去了。”
安子睿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杜夏彤拒絕的態度很明顯，他只能徒勞放下自己伸出去的手。
趙綺晴站在飲水機的位置，酷似安母的眼眸眯了眯，眼中的探究和審視絲毫不加掩飾。
“讓你見笑了，彤彤她，還在生我的氣。”安子睿苦笑了一聲，對趙綺晴說道。
趙綺晴並未說話，她心裏其實是向着杜夏彤那邊的。
因爲她最知道杜夏彤的痛苦，就算當初有什麼苦衷，什麼也不說一走了之，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即使是善意的保護。
不過她並不對這些做什麼評判。
隨手接了一杯水，趙綺晴隨意地靠在沙發的一側，“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語氣沒有什麼波瀾，很明顯不接受安子睿的套近乎。
安子睿也不惱，他也知道趙綺晴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接受。
他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比趙綺晴的態度還要差的很多。
一邊恨自己的父母當初沒有盡全力去尋找趙綺晴的下落，一邊又因爲自己的猶豫不決選擇離開而懊惱。
所以對於趙綺晴的疏離，他也給了足夠的包容。
他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聽說你今天去警局了，父親有沒有和你說那份基金的事情？”
“你又監視我？！”趙綺晴忽然拔高了聲音，對安子睿的反感又增加了幾分。
“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被人監視！”
“你先冷靜一下。”安子睿的聲音一直很溫和，聽到趙綺晴充滿怒氣的聲音也沒有什麼波瀾。
“我並沒有監視你，只是我的人去警局的時候，碰巧看到了你，我才這麼問的。”
“那你怎麼知道基金的事？”趙綺晴並不相信安子睿的說辭，質問道。
安子睿幽深的目光忽然看向趙綺晴，沒有說話。
但是趙綺晴卻能看出來，他那雙眼睛裏似乎是藏了很多東西。
這種凌厲的氣勢和安子睿以往身上的溫和不同，甚至兩者混在一起還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