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呵呵，你倒是叫得親啊！”
“不得不說你倒是能耐的很，我不在的這幾天把我們傅家的人哄的團團轉！現在反倒是我的不對了！”
李淑榮忽然加大了聲音，再度往前走了幾步，卻被周管家攔住了。
她冷哼一聲，轉而看向傅老夫人，眼裏盡是不甘，“您說是吧？老夫人？”
“李淑榮！”
傅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顫顫巍巍伸出手指着李淑榮的方向，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老夫人……”身邊傳來周管家擔憂的聲音。
傅老夫人卻一擺手，渾濁的雙眼像是忽然被注入了一股活氣，乍然變得凌厲起來，直逼李淑榮。
“你、你……”李淑榮臉色微變，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
“李淑榮，你還有什麼臉敢問我要東西！”
傅老夫人就着趙琦晴的攙扶，往前走了走。
周管家偏頭看向一邊的傭人，傭人會意，很快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老夫人。”
傅老夫人坐下，表面上比人矮了一截，但那氣勢瞬間就上來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趙琦晴的手。
眼含着久經滄桑的痛苦和回憶，一字一頓，“你間接害死了西深的母親，看在君庭和小楓的面子上，我允許你進傅家的門，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就能代表傅家，代表我，做任何決定！你明白嗎？”
“祖母？”
傅老夫人的話說完，頓時鴉雀無聲。
不止趙琦晴，其餘人的臉上也是驚訝萬分。
趙琦晴只知道李淑榮不是傅西深的親生母親，但是害死傅西深母親……她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傅西深是在李淑榮的手裏長大的。
“你、你怎麼知道？！”
李淑榮在聽到老夫人說前半句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了，甚至眼中還帶了幾分驚恐，像是回憶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連連後退，靠在了牆壁上。
傅老夫人既然說了，就是有着破釜沉舟的準備。
“當年要不是因爲西深還小，我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
老夫人閉上了雙眼，再度睜開的時候，眼中的悲傷更加濃郁，還帶着幾分悔意：“這是我一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楊珍珍和傅君庭兩人是青梅竹馬，之後結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傅楊兩家的聯姻，也給了傅家很大的助力，可以說是天作之合也不爲過。
但也就是這羨煞旁人的婚姻，因爲楊珍珍的懷孕，而出現了裂痕。
這一切直到李淑榮來到傅公館，楊珍珍才知道了一切。
“不是我……不是我！我當時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然後我就走了，她的死不是我乾的！”
“不是我……不是我……”
李淑榮搖着頭否認，嘴裏喃喃的一直是這幾個字。
那時候她真是和楊珍珍說了幾句，也沒想到楊珍珍的情緒那麼激動。
就推搡了幾下，結果就發生了這輩子都讓她夜夜難寐的事情。
她慌了，像是被抽走了整個的靈魂，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混亂的人羣，傭人們的尖叫聲，剛生下來不足百天的傅西深的哭聲，最後把她推到了人羣最外面。
等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等到的已經是楊珍珍的死訊。
“不是你乾的？！李淑榮，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說珍珍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當初珍珍生西深的時候大出血，身體損耗嚴重，你明知道她身體虛弱，還登門挑釁，你存了什麼心思，你當我老太婆真的不知道嗎？”
老夫人顫抖着聲音，把自己獨自埋藏的祕密一口氣說了出來。
心口的大石也安穩的落了地，想不到的舒坦。
在場的所有人都噤聲了，只有層層的吸氣聲，顯然隱祕是過分讓人震驚的。
“祖母，您說的……是真的嗎？”
趙琦晴抓緊了椅子的靠背，指尖泛白，啞着嗓子問道。
“唉……也怪我那時候一時心軟，又顧忌着西深沒人照顧，就默認了君庭把李淑榮娶進來，如今看來，都是惡果啊……”
傅老夫人悠長的一嘆，不知嘆出了多少紛雜的情緒。
“是，當初要不是我……”
傅老夫人搖了搖頭，忽然不說了。
趙琦晴聽出了其中隱含的情緒，第一次覺得任何文字和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
她沒有想到傅西深的母親竟然是這樣死的，更沒有想到李淑榮竟然還是間接殺死楊珍珍的兇手。
“祖母，這件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不要讓傅西深知道。”
趙琦晴不能想象，這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對！對！你說的沒錯！不能讓西深知道！我、我……”
李淑榮忽然激動起來，突然衝上前死死抓住了趙琦晴的肩膀。
儘管外面穿了呢子大衣，也是被抓的倒吸了一口氣，“你放開我！”
“你不能說，不能說！西深不能知道……”
“不能知道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幾分寒意，在大廳響起。
李淑榮幾乎是瞬間，像是被釘子釘在原地一般，全身都變得僵硬無比，臉上也血色盡褪。
噠——噠——噠——
沉穩而有力的腳步漸進，李淑榮僵硬的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迎面而上的傅西深。
他身上的黑色風衣因爲室內的溫度甚至還帶了幾分水汽，讓這裏的空氣也帶上了幾分溼意。
“西、西深？”
只是傅西深的一個眼神，李淑榮就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鬆開了趙琦晴的肩膀，眼中隱隱有些畏懼。
但是又因爲自己的身份，沒有做出太多的動作。
“母親，不能讓我知道什麼？”
傅西深雙手插在兜裏，身姿挺直，眯着雙眸問道。
語氣平常到好像在問你今天吃了嗎一樣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