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晴搶先李淑榮說道，雙腿都繃直了。
不止是李淑榮，這裏在場的人都不希望傅西深知道什麼，連帶老夫人臉上的神色也有些難看了。
然而傅西深卻並沒有被趙琦晴帶過話題，掃了她一眼之後，視線重新落在了李淑榮身上。
靜靜地等着，無聲的催促。
“西深。”
“祖母。”
傅西深挺直的身體微微下彎，貼近了傅老夫人，方便接收老夫人的聲音。
“我有些事要和你說，先和我去一趟書房。”
傅西深沉聲：“母親還沒和我說是什麼事不讓我知道。”
傅老夫人的手一僵，然後迅速恢復了正常，“就是一些小事，你不用知道。”
“哦？是嗎？”
傅西深問道，那雙浸了冷意的眼眸在走廊內慢條斯理，極爲緩慢地掃了一圈。
每經過一個人的時候，他們無一不紛紛低下了頭，生怕被傅西深抓住問話。
凝滯的氛圍持續了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趙琦晴忍不住上前抓住了傅西深的手臂。
平日裏清冷的眼眸裏，染上了一抹緋紅，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先去書房吧，祖母真的有話和你說。”
就在趙琦晴以爲傅西深開始鬆動了之後，她的手被掙開了，“連你也要騙我嗎？”
“什麼？”
趙琦晴一臉錯愕，等到她想好措辭想要解釋的時候，傅西深已經越過衆人，來到了李淑榮身邊。
“母親，我現在還應該這樣叫你嗎？”
李淑榮臉色煞白，額角的冷汗沾溼了鬢邊的髮絲：“西深你在說什麼，我就是你的母親啊，我……”
“夠了！”
李淑榮還想說話，卻被傅西深冷聲打斷了。
“母親，你真的以爲我是那麼好騙的嗎？還是說你很自信這些年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西深你、你什麼意思？”
李淑榮全身變得僵硬無比，同時臉上的表情也出賣了她。
她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可在面對傅西深的時候，卻總是覺得有些害怕。
她紅着眼眶，想要解釋，“西深你聽我說……”
“不用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用如此，您是我母親這件事，不會有一絲改變。”
傅西深微微側步，躲開了李淑榮抓上來的手，眼中平靜無波。
卻讓李淑榮他們紛紛變了臉色。
“你、你都知道了？”
“是，在很早之前。”
傅西深並不是個傻子，童年時期也有幾年一直認爲李淑榮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得到的權利越大，手也能伸的更長了。
查到了一些本該埋藏在地底的一些事情。
“我現在還叫您母親，只是因爲你對我的養育之恩，至於別的，什麼都不會有。”
這也是傅西深一直沒對李淑榮下手的原因。
雖然李淑榮是間接害死楊珍珍的兇手，但是李淑榮來到傅家之後，是把傅西深當親生兒子來看的。
也許是懷了愧疚之心，在傅小楓之前，她確實是把傅西深視如己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李淑榮的心思他並不想去猜，也不想再去糾結這些陳年往事。
傅西深想到這裏，雙眸眯了眯，或許這就是他天生冷情的原因吧。
“你、你一直都知道……？”
李淑榮這下是真的臉上血色全無，像是從內到外都被狠狠敲打了一番。
現在聽來，“母親”兩個字已經變得諷刺無比。
這麼多年，她一直把傅西深的不冷不熱歸結爲兩人終究不是真正的血緣原因。
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傅西深還是會聽取她的意見。
她也在不知不覺間，認爲自己就是傅西深的母親了。
沒想到，這一切，只是表面的美好！
“您和傅小楓應得的東西，我一分都不會少你們，但是其他的，尤其是祖母的東西，不要妄想。”
李淑榮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渾身瞬間卸了力，軟到在地。
而傅西深卻還是保持了原來的姿勢，黑色的風衣把他整個人顯得更是有了一些肅殺的味道。
衆人也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動也不敢動。
忽然，前面一個房間裏，發出了一陣摔倒東西的雜音。
傅西深的眉挑了挑，只是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趙琦晴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傅小楓已經離開了現場。
他再次上前抓住了傅西深，這次用的力氣很大，不給傅西深再掙脫的機會。
“文件已經拿到了，我們先走。”
“祖母，我們先走了。”
“嗯，去吧，孩子。”老夫人揮了揮手，一臉疲憊。
等趙琦晴他們兩人走後，老夫人才又重新顫顫巍巍站起來。
之前眼中強行逼出來的神采已經暗淡，真正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之態。
“希望你之後可以好自爲之，不要覬覦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
傅老夫人走了，傭人們也都散了。
李淑榮獨自一人靠在牆邊，如同一塊丟棄的破布，沒人理睬。
她的雙眼失焦，從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地面被瘋狂的拍打，李淑榮的頭髮也隨之散亂，遮蓋住了猙獰的面容。
她嫁進傅家沒幾年，在生下傅小楓之後，傅君庭就因爲車禍離開了。
傅老夫人沒把她當傅家的人，傅家的人也沒把她看在眼裏。
不過這都沒關係，她只要讓最後站在傅家的人是傅小楓就好了。
但是計劃的這麼好，到頭來竟然是這樣！
她不甘心！她明明爲了傅家付出了這麼多！
“媽……”傅小楓從屋裏跑出來，及時阻止了李淑榮的瘋態。
“別叫我媽！我沒有你這不爭氣的兒子！”
要是傅小楓能在優秀一點，再優秀一點，就能被傅家的人看到了！
爲什麼永遠都有傅西深壓在前面，她自己的兒子就沒有露面的機會！
就因爲傅西深不是楊珍珍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