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表情着實很嚇人,但蕭清寒竟然沒有從他的心中,感覺到任何的情緒。
他如今所有的情緒,都是空白且麻木的。
一般人會出現這種狀況,都是在遭受重大打擊之後的!
看着他手中那個匕首和他的表情,蕭清寒不免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山重彥和月千影,素來都是形影不離的,如今爲何他自己出來了?月千影呢?
山重彥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艱難,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路,他卻像是幾天幾夜都走不完似的。
沒等靠近他們,他卻忽然雙腿一軟,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他“哇”的一聲,猛然吐出了一大口淤血。
見狀,蕭清寒不由嚇了一跳。
是出事了嗎?
幾人走向前去,走到了山重彥的身邊。
卻見他擦了擦脣角的血跡,仰頭望着赫連煦,忽而將手中的匕首遞了出去。
“他們歸你了。”山重彥說完,便雙目一閉倒向了一側。
“山重彥!”蕭清寒,趕緊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
他沒有受傷,也沒有中毒,而剛纔會吐血,則是悲傷過度的緣故。
現在無需多說,她已然肯定,必然是月千影出事了。
蕭清寒趕緊朝着城中跑去,飛快地尋找月千影的蹤跡。
而很快,她便發現了月千影。
這個時候,月千影躺在一個貌似祭臺的地方。
祭臺不大,是個長方形的形狀,看起來像一口棺材,只是比棺材稍微寬大一些。
而月千影就躺在其上,她身上的紅衣,和身下的鮮血,幾乎融爲了一體。
那些鮮血順着祭臺上的縫隙,飛快地流淌,勾勒出來了一個碩大的繁複的圖騰。
鮮血來自於月千影,在她心口的位置,有一個匕首刺穿的傷口。
傷口還在涓涓冒着血,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爲她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微光。
此情此景,落在眼中,竟是別樣的悽美悲壯。
而在祭臺四周,則跪滿了墨城之中的人偶。
他們皆朝着月千影的方向,端端正正的跪着,如同一個個虔誠的信徒,在祭拜他們的神明。
“這是怎麼回事?”蕭清寒不由心中一沉,飛身來到了祭臺邊緣。
月千影的血還是熱的,她應當是剛受傷不久。
蕭清寒檢查了一下她的生命體徵,發現她還有微弱的呼吸。
“還有救!小鏡兒幫忙!”蕭清寒急聲說着,當即便把月千影給拉入空間之中。
利用空間的時間靜止功能,暫且止住了月千影的傷勢。
傷在心臟,想要救治卻沒那麼容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墨清站了起來。
他身上那些毒液雖然尚未完全清除,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分外的狼狽,但此時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
“不必了。”墨清面無表情的道。
“爲什麼?”蕭清寒自然察覺到其中有隱情,但此時根本來不及詢問太多。
月千影胸口的傷,很可能是山重彥的手筆。
但山重彥愛月千影至深,連她這一個外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來,他又怎麼捨得對月千影下手?
而看墨清的意思,很顯然他是知道些內情的。
“月千影答應把人偶都給你們。”墨清不緊,不緩的道,“那她就必須死。”
“什麼意思?”蕭清寒不由擰緊了眉頭。
當初月千影主動說要把人偶交給赫連煦,難不成赫連煦暗中逼迫她了?
這個念頭隨即便被蕭清寒給掐死了,赫連煦不是那種人。
月千影也絕對不是那種軟弱尋死之人,她若不想交出來,大可魚死網破。
又何必這般,令親者痛,仇者快呢!
“那是因爲,操控這些人偶的鑰匙,就是她的心頭之血。她曾經立下誓言,絕不讓手下的人偶參與殺戮。
若有朝一日他守護不住,便以自己的生命,來償還這份罪孽。”墨清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是在純粹闡述事實,可他的眼神之中卻透出了掩蓋不住的悲傷。
聞言,蕭清寒看着這個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心中不由生起了濃濃的敬意。
“不會的。”蕭清寒正色道,“有我在,不會讓她死的。”
她沒再多說,趕緊救治月千影。
而此時,山重彥款款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感覺如何?”一旁響起了蕭清寒的聲音。
山重彥卻是雙目空洞的望着上方,啞聲道:“在這個世上,有沒有一種辦法,能讓我痛快的死?若你能送我去陪伴千影,來生我願做牛做馬,回報你的恩情。”
“不老不死,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怎麼你反倒一心尋死呢?”蕭清寒道。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好事,而於我來說,這是個詛咒。”山重彥近乎麻木的道,“明明我們兩個一起長大,卻無法一起變老。
當我的身形樣貌定格在了十八歲,而千影卻在日漸的變老。她不止一次的想要離開我,我都知道。
如果可以選擇,我當時就算死,也絕對不會喫那棵藥草。至少那樣,我們便不會如現在這般痛苦。”
“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叫你們一直在一起呢?”蕭清寒的話,卻是叫山重彥,重新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