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11章 艾虎懲治紈絝子,包拯巧斷牛舌案
    話說包拯在京城聽候調選時,有幸於諸好友的幫襯下,不久便接到朝廷委以知天長縣事的旨意。至此,包拯又得諸好友聚會一番後,遂打點行囊,南返赴任而去。

    且說一日午時,包拯再度來到“松下客棧”門下,知曉前路一時間無處打尖,故計劃着依舊進店用過午飯後上路。步入客棧,但見今日客堂中比及此前更爲冷清,得二三人就坐用餐,唯居中坐着一位少年很是引人注目,只有他聽人進來,亦不擡頭環顧。包拯便選擇鄰窗位置坐下,先喚過小二來點得些酒菜,再看那少年,不過弱冠之年,到是生得渾渾實實,一表人物,滿面英風之氣。且目無旁人,只可勁的飲着酒水,再加上身邊佩有一把長劍,更添得幾分心志高傲,氣度不凡,確實一位少年英雄形象。

    然而,不多時,又見得此前一撥官差模樣的人物耀武揚威直闖進來,隨即喝令居中坐着那一少年速速走開。可是那少年毫不畏懼,依舊坐着只管飲用,對一撥官差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理不睬。喝令者見少年居然是一刺兒頭,遂欲動手拽扯開去,卻未料到被少年捉住反手一推,頓時一個踉蹌出去,跌倒的很不好看。官差隨即爬起,夥同其餘官差要一併動手報復。可憐一撥官差卻不敵少年一人,少年仍舊坐於原地,打得官差個個滿地找牙。此時,一撥官差的主兒,那紈絝少爺毅然的強出頭,但是,少年見此紈絝少爺更加怒不可遏,立即起身專找其下手,片刻工夫,就打得那紈絝少爺是鼻青臉腫,後面尾隨着一撥官差狼狽而逃。紈絝少爺臨別時還發出狠話,下令少年在此等候,一定會回來另作計較。對此,少年亦懶得理會,待那一撥官差逃去,照舊回到原來位置坐下埋頭飲酒。此時,包拯的隨從卻衝着少年拍手高呼道:“打得好!叫人痛快之至。”

    那少年方纔擡頭,卻轉過面來定神看向包拯,並立即起身見禮,驚異道:“大人可是廬州合肥包拯?”

    包拯見眼前少年竟能報出自己姓名來,甚是詫異,但包拯自是不露聲色,仍舊平靜自若道:“正是,敢問少俠何許人?怎生識得拯?”說話並邀少年同桌就坐。

    少年亦不客氣,遂就坐自述道:“在下金州洵陽艾虎,因前不久得師伯公孫策指引在下於此靜候大人,並將大人容貌特徵告知,故而識得。”

    包拯聽後道:“公孫先生與拯今年夏時的確有一面之緣,但不知艾少俠師父是誰?父母可在?爲何獨自於此靜候拯?”

    艾虎回道:“在下父母早卒,自幼跟隨叔父艾智化長大成人,只恨叔父之爲人不敢恭維,請恕在下不便議論。”說話至此,他擡手自酌一杯酒,既而又道:“後來在下有幸遇得左班殿直,幷州太原楊文廣,字仲容,率禁軍於京西路西南討賊,故得以拜楊爲師,學此一身武藝。然在下無心軍中事,因而浪蕩四方,卻又時常有感別無用處,前不久於隆中相遇師伯,幸得師伯指點在下前來投靠大人,言日後必有用處。”

    對此,包拯轉而道:“方纔艾少俠懲治的乃是此地知州大人之公子,對方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想而此地亦不便久留。既然如此,拯眼下受命出知天長縣,就有勞艾少俠一同前往如何?”

    這時飯菜皆已用畢,艾虎遂起身拱手道:“在下自當聽從大人差遣。”

    就此,包拯亦站起身來,就相繼走出客棧來。然後,包拯乘車,艾虎騎馬於後,一併往天長縣進發。又行得數日,方纔來至天長縣地界。但見境內山清水秀,林木蔥鬱,景色怡人。尚且此縣處華東腹地,南依江寧府,北枕淮水,東臨潟湖通運河,西傍滁州,堪稱江寧府後花園,陸路通達,水路便捷,客商往來頻繁,實乃商業興盛,人文薈萃之地。

    包拯諸人來到縣城下,縣內大小官吏早已至城外迎接,遂相互介紹認識一番後一併進入縣衙來。當日且因衆官吏盛情難卻,自是一番接風洗塵不提。

    又說包拯坐鎮天長縣後,近日來正於後廳整頓內務,一日午後時分,突聞得有人至縣衙擊鼓喊冤。包拯趕忙帶領兩班衙役升堂,但見一鄉民哭喪着臉拜於廳前訴道:“小民劉全,居住城外潯東村,務農爲業,家有耕牛一頭,今日早晨有趕牛耕田,至午時,因小民歸家用飯,便將牛繫於坡中食草。然小民飯後再去,但見耕牛滿口帶血,站於坡中喘息不已。小民詳查一番,乃知牛舌遭人割去。望大人爲小民作主,捉拿兇手,還小民於公道。”

    此雖是一小案,然耕牛維繫着農業生產,於民至關重要,鄉民今既已上告,豈有不受之理。包拯遂問道:“汝可知割牛舌者是誰否?”

    劉全道:“小民未見,故不識得何人所爲,更不識得此人爲何惡意割去牛舌。”

    包拯私下思量:“未謀其牛,何以獨割去牛舌,此事必定仇人報復所爲,意在促使其宰牛耳。”便又問道:“汝可與鄰里間何人有仇否?”

    劉全回憶半晌方纔道:“小民向來爲人隨和,從不招惹是非,實在憶不出會與何人結仇。”

    至此,包拯一番思慮後再問道:“牛舌被割,鄰里間可有何人知曉否?”

    劉全道:“小民當發覺牛舌遭歹人割去後,幸得離家不遠,便將牛牽回牛欄,就急忙來縣裏懇求大人作主,尚未與旁人提及此事。”

    包拯隨機卻對其言道:“現今牛舌已無,此牛必定難活,汝且先歸家,不妨將牛宰殺,以肉分賣四鄰,取得肉錢,或可將錢添買牛耕作。”

    鄉民一聽,慌忙回道:“回稟大人,如今牛舌雖遭歹人割去,可宰殺耕牛乃違法之事,令小民如何敢爲?”

    包拯道:“不必擔心,此事自有本縣爲汝作主。”轉而又道:“只是汝不可聲張此事,亦休得言及領有本縣法旨,日後本縣自有主張。唯有汝聽從行事,此案方不難破。”包拯說罷擺一擺手,示意鄉民速速離去。

    劉全雖茫茫然,不知所以,但亦只得領命而去。劉全歸家,遂令一屠開剝其牛,將肉分賣四鄰,不必細述。

    再說潯西村有姓名卜安者,當得知劉全現已宰牛分賣四鄰,認爲有機可乘,藉此至縣衙來告狀。包拯升堂,待擊鼓者進廳,遂問道:“來者何人,所告何事?”

    卜安拜於廳前道:“小人乃城外潯西村人卜安,特來向大人舉告潯東村劉全前日黃昏私宰耕牛,昨日並將牛肉分賣四鄰攝取錢財一事。”

    對此,包拯自然心中有數,但有待進一步求得割牛舌者罪證,故而問道:“汝與劉全各居一村,距離幾何?劉全若有宰牛,汝怎能得知?”

    卜安回道:“回稟大人,兩村相距大約二里,且小人與劉全本是親戚,藉此還分得牛肉幾斤,故而識之。”

    包拯私下尋思:“既是親戚,反倒來告人刁狀,其間必有緣故。”因此轉而謊稱道:“本縣聽聞劉全之牛前日早晨坡中食草,不幸於溝壑間摔壞腿腳,已不能耕作,故而殺之。今汝來告其宰牛,莫非別有緣故?”

    卜安回道:“小人見劉全前日還趕牛耕田半畝,並無牛摔壞腿腳之事。”

    包拯接着追問道:“既然尚在耕田之牛,若無緣故,何以突而殺之?”

    一來卜安哪裏識得話中機關,二來告人心切,遂自作聰明道:“小人聽聞劉全之牛前日午時被人割去牛舌,因此宰牛。”

    包拯佯裝不識緣故,繼續追問道:“甚麼人爲何無緣無故割人牛舌?汝又何以得知?”

    卜安狡辯道:“小人只是聽聞,哪能識得其中緣故。”

    包拯再度追問道:“汝聽何人所言?可識得姓名否?”

    卜安又一次狡辯道:“只是聽鄰里於村前議論,哪能隨意記人姓名。”

    包拯進而詐言道:“村頭巷尾之言豈能信,汝今來枉告他人私宰耕牛,本縣反倒聽聞割牛舌者正是汝。本縣本來不信此事,現今看來確實無疑,汝可還有何話說?”

    常言道做賊心虛,卜安原本理虧,且加上聽得此言,霎時窘成一團,不能言語。

    包拯隨將醒木一拍,黑臉一沉,猛然怒喝道:“大膽狂徒,爲何先割牛舌,又來枉告他人私宰耕牛?如此可惡,還不從實招供。”

    卜安一聽,以爲事以敗露,十分驚恐,又怕刑杖之苦,只好招供認罪。

    原來卜安與劉全本是表親關係,因卜安年少時曾惹事喫過兩年牢獄之災,只怨前不久劉全於一次聚會上就此事嘲弄過卜安,雖然劉全乃酒後失德,卻使得卜安將此記恨於心。故而前日午時,卜安路過潯東村時,見劉全放牛於坡中喫草,遂計上心來,便將牛舌割去,迫使劉全殺牛犯事,欲藉機報復其嘲弄之恨。哪裏料到如今遇上此黑麪縣爺,卻能明察秋毫,害得是偷雞不着蝕把米,玩火自焚的下場。

    至此,包拯將案件審實,遂依律判決道:“今審得卜安,乃物主劉全之表親。因言語懷恨,生邪念害無知之物,心則何忍;割舌傷有用之畜,情則更惡。姑念鄉愚,命其索賠劉全耕牛一頭,依律長枷號令一個月,以示警戒。”斷完,方退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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