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35章 蔡先生論錢財情,梁刺史話貧富怨
    卻說在衆多工匠數月的辛苦建設下,至來年春時,一座傍着千傾綠波,環境清幽,錯落有致的星巖書院,在包拯差使尹明的督促下,終矗立於端州城北寶月臺。當星巖書院落成,包拯又領着通判徐聞,錄事參軍陸豐,虞候廣寧諸官吏,並及艾虎、尹明陪同下親臨視察。況衆人對包知州在到任之初就建此書院,乃爲振興端州文化教育之舉,一時溢美之詞、欽佩之語,不絕於耳。既而,包拯卻向在場之人道:

    “今書院落成,當聘請博學之士掌教授課,然不知地方有何高士願出此力?諸位理應引見之。”

    對此,徐通判亦是疑問的目光看向陸參軍、廣虞候諸人。然陸豐、廣寧雖思索良久,又相繼搖一搖頭。這時,惟尹明近前施禮道:

    “大人慾聘請書院掌教,能否容小可一言?”

    見此,包拯忙道:“汝何須多禮,但說無妨。”

    於是,尹明道:“據小可所知,此地金津坊有一位梁刺史,本名燮,字汝和,號梅峯,祖籍乃西京洛陽人。聽聞梁老曾經弱冠之年高中進士,初任南雄州通判,後升河南監察御史,端州知州等。曾兩度敕授端州刺史,爲端州作出不少貢獻,倍受地方百姓敬重,多年前退居於金津坊。今大人若願相請,想必不能推辭。”

    包拯聽罷,點一點頭道:“甚好,甚好!”

    說話間,包拯已領着衆人將書院遊覽一番,對各種設施置辦恰當,表示滿意。更有幾位慕名而來的後生,小心的尾隨一遊,然不少好奇的鄉民則遠遠的於書院外圍觀之。

    次日,包拯遂領着艾虎、尹明赴金津坊,尋訪梁刺史而去。當抵達金津坊,但見其村莊座落於牂牁江北岸,毗渡頭而建,確實一幽雅之地。然尋得梁刺史居所,入府探問,卻很是不巧,其家人告知,梁老今日早晨,與二友人至端州城西,遊梅庵去矣。於是,包拯諸人忙辭別返回,徑直取道梅庵而來。

    這梅庵位於端州城西郊,傳唐朝時惠能喜梅,客居端州城西崗時,曾於崗上植梅,以錫杖掘井。至宋太宗至道二年,有一位智遠和尚爲紀念惠能,在此處建庵,取名梅庵。梅庵四周築有圍牆,建有山門,正殿乃大雄寶殿、六祖殿,並建前後兩廊相連;附建有衆緣堂、荃香室、常光亭、六雲亭、碑廊、梅園等。

    當包拯諸人步入梅庵,訪尋至梅園,遠遠的就見梅坡上駐足三人,一位相貌魁梧,鬢髯斑白,聲音鏗鏘的長者吟詩道:

    “一點塵難着,推窗晚翠開。

    “早知延話久,悔不帶詩來。

    “醫俗可無竹,耐交惟有梅。

    “平生愛閒步,踏碎幾莓苔。”

    既而,另一位已是花甲之年,穿戴質樸而考究,身體健朗的長者言道:“今邃庵賢弟題《遊梅庵》一首,於平易淺近中更見真情實在,不失爲雅緻之作……”

    此時,包拯領着艾虎、尹明已過遊廊,登上梅坡來。當與二長者,並及一後生,現年約莫三旬,雖生得其貌不揚,然於舉手投足間足見氣質不俗,必定飽學之士。待會面施禮之後,包拯道:

    “擾二位長者雅興,敢問誰是梁刺史?”

    對此,方纔就邃庵之吟詩有所言論者答道:“多年來,燮不過一僻村野老,今諸位特來相尋,有何事否?”

    包拯回道:“拯於去歲興建星巖書院,現已建成,望梁刺史不辭辛勞,掌教書院,以振興地方文化教育。”

    梁燮聽後道:“聞包知州上任半載,於地方做得不少利民之事,今以書院掌教之職特此相請,燮雖不才,亦義不容辭,當勉力爲之。”

    不久,隨二位長者同遊之後生,從旁言道:“書院初建,百端待舉,今梅峯先生應諾書院掌教之職,若請邃庵先生以助一臂之力,豈不美哉。”

    梁燮很是贊同的點一點頭道:“擇之小友提議甚好,原本亦難得一聚,不知邃庵賢弟意下如何?”

    不待邃庵作答,包拯卻拱手道:“拯雖知任於此,尚不識此二位尊姓大名,今冒昧之處,但請海涵!”

    藉此,梁燮將身旁與其年齡相差無幾,方纔吟詩之長者介紹道:“此乃燮之故交,溫州永嘉蔡槃。”又就站於其下首之後生介紹道:“這位小友乃蔡州上蔡祖無擇,是經術名士晉州平陽孫明覆、已故文章大家鄆州汶陽穆伯長二公之門生。”

    於是,又各自拱手見禮,包拯不僅自薦與相識,並將隨行之艾虎、尹明亦介紹一番後,便相邀步出梅園,擇路至亭下就坐而談。

    待諸人相繼坐定,包拯遂道:“今有緣認識梁刺史與二位賢士,甚是榮幸。望二位賢士看拯薄面,暫居端州,與梁刺史同至書院講學,乃地方生員之幸也!”

    對此,祖無擇忙歉意的道:“感謝知州大人擡愛,然晚生自知學識不足,就書院講學之事恐難勝任。今大人若不嫌棄,但願至州府,於大人治下識得些斷訟、施政之策,乃晚生心中所願也!”

    包拯聽罷,思忖得片刻道:“既是如此,拯有一子二女,今二小女尚未讀書,就請擇之賢士屈尊教之如何?”

    祖無擇回道:“得大人以此相托,晚生榮幸之至。”

    繼而,諸人將目光轉向邃庵先生。於是,蔡槃道:“餘平生好窮遊四方,今梅峯仁兄、包知州既有此誠心,餘亦不推辭,當效綿薄之力,以期於包知州處討些川資,自是美事。”

    不料,祖無擇竟笑問道:“蓋邃庵先生之高尚情操,何以鬻學,墮入世俗之伍耳?”

    蔡槃卻感慨道:“人生於世,此衣食乃日常所需,安能免世俗之束縛。”

    祖無擇隨之亦感慨道:“恩師伯長先生曾曰:‘金錢不過是國家藉以掌控物質,利用人才之法器。’——據晚生看來,逐利乃世人之共性,故更不免受錢財所左右。”

    進而,蔡槃又道:“俗諺曰:‘有錢使得鬼推磨。’又曰:‘錢財可以通神。’試想神、鬼皆受其驅使,何況人乎?可見世上之事,惟錢而已。——富貴者恣意妄爲,踐踏榮華,享福不盡;貧賤者卑躬屈膝,飽受辛酸,喫苦難當。然錢財之來去,卻似乎有神靈暗中作祟,且一貫是嫌貧愛富,使之有錢者得生,無錢者得死,自古以來,大抵如此。”且在坐諸人聽後,不無頷首認同者。

    藉此,梁燮道:“言及錢財富貴之事,燮年少時曾聽得一段傳聞,今不妨講來諸位聽之。”於是,他將故事轉述如下:

    據說東京曾有一張待詔,雖於祖上繼承有些遺產,卻本是個癡呆漢子,但不知何故,日逐發積起來,世人呼做張百萬。鄰家有一李博士,生來乖巧伶俐,然錢財卻東手來西手就去。他因見張待詔那樣癡呆偏有錢用,自家這般精明偏無錢用,竟而鬱病身亡。李博士魂赴酆都,遂將錢神告在察查司陸判官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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