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52章 王乾孃圖財弄鬼,姚相公貪色枉法
    話說經過包拯諸人努力下,總算不失公道,使蔡州作奸犯科之官吏得以懲處,爲虎作倀之走卒得以收斂。當包拯此行事務畢,漸漸已是深秋,卻獲知許國公呂夷簡在京病逝,聖上于禁苑中爲其服喪發哀,並輟朝三日,下令有關卹典從優,追贈太師、中書令,賜諡“文靖”。不想未及一月,又獲知太子太師陳堯佐忽駕鶴西去,享年八十二歲,朝廷追贈司空兼侍中,諡號“文惠”。蔡州知州陳述古爲其長子,聞之哀慟,忙辭官歸鄉主持大事。——這不,轉眼蔡州又將官員更替,只恨一些官員有失自律,若朝廷監督乏力,加之平民百姓人微言輕,遇掌權者作惡多端也常常投訴無門,有此治世弊端,使地方前景猶如賭局,雖滿懷期許,但不待開牌結果未知,實屬無奈矣。

    晃眼是年冬初,包拯一行復返京師,當迴轉至寓所,方獲知於月前秋末,岳母病篤,董氏自是心急,就帶着子女,領着丫鬟小玥,偕同歐陽春妹妹先行一步,前往應天府看視。故此,包拯遂向御史臺告假,翌日又整頓起車馬,領隨從包興,並於艾少俠扈從下往南京應天府而去。當包拯抵達南湖畔董府,雖說當夜岳母就撒手人寰矣,但總算見得最後一面。——可謂生死乃自然法則,非人力能左右之,亦只得隨同內兄董燏夫婦、妻子董氏攜宗親子嗣,告知鄰里親朋,請以道士、僧人將喪事操辦不提。

    待喪葬完畢,漸漸將及年關,包拯夫妻隨內兄董燏夫婦,陪同岳丈大人董浩在籌備年節所需。一日,有現任谷熟縣丞彭應鳳,竟攜妻子許氏不期而至。並特此面見監察御史包大人,控訴現任谷熟知縣姚弘禹拐帶妻室,訴說起這一年間在京聽選時,因寓王婆店所遭受之不幸事,使正義者聞知無不憤然。

    原來,這彭應鳳,乃登州牟平人氏。其父早年求取功名,但未遂人願,加之從商失利,又喪妻室,致使家計淪落,後不過一鄉間塾師。幸而待應鳳盛年,不僅娶妻許氏,姣美賢淑,又於寶元元年應鳳登戊寅科進士,授與臨朐縣縣丞之職。不料赴任方一載有餘,其父病卒,應鳳只得辭官歸鄉服喪。至去歲夏秋之間,當服喪期滿,應鳳見家業不濟,遂同妻兒上京守選。於去歲冬抵達東京汴梁,就呈文至吏部接受調遣,只恨遲遲無果。

    據吏部反饋,選期或等候半年有望。——說來,事因自大宋開朝以來,官家爲籠絡官吏、士子效忠朝廷,於官吏封蔭優厚,於科舉取士衆多,經如此逐年遞增,使得冗官人數龐大。加之朝廷官職設置繁瑣、冗雜,考覈制度又難免混亂,以至未授差遣京官使臣及守選人仕途淹塞,調遣多有不順。

    可憐應鳳手中空乏,欲要歸家,路途遙遠,只得在京聽候。爲省儉開支,便尋至西華門,寓王婆店安歇。然生計艱難,不久應鳳就謀劃着於京城繁華鬧市,那州橋南街擺攤賣文鬻字。故每日無不早出晚歸,其妻許氏亦終日在樓上刺繡枕頭、花鞋,出賣供饌。

    不料,有太常寺協律郎姚弘禹,睦州雉山人氏,乃在朝官宦,起居舍人姚嗣之子。此弘禹年齡有二旬三四歲,風華正茂,然爲人輕佻;又可巧他隨父母寓褚家樓,與王婆店相對。一日,他忽窺視得應鳳之妻許氏藐賽桃花,遂生覬覦之心,徑訪至王婆店中來,找話向王婆打聽道:

    “昨日,有幸見王乾孃家樓上有一娘子,美貌非常,不知何州人氏?”

    這王婆向來狡黠,原有些攀弄虛榮的心思。因見問,答道:“要說那娘子,可非尋常人,乃登州牟平守選之仕彭進士妻室也。”

    弘禹聞此,並不死心,還是問道:“小生欲得一敘,未知王乾孃能方便否?”

    王婆揣摸得姚公子心事,且思量那彭進士今無盤費,又欠房銀,知他爲生計所累,每日早出晚歸的確有許多機會。就伺機萌生邪念,勾起唯利是圖的品性來,計劃着賺他空隙,謀取些便宜之財。故而,伊僞言道:

    “難得姚相公有此心,今不但可以相通;因彭進士無錢使用,肯把出賣也。”

    弘禹聽得,喜不自勝,忙作揖道:“若能如此,當隨乾孃區處,小生無不聽命。”說罷,遂於懷中取出五兩紋銀來,交與王婆後,又道:“此只是一點心意,還望乾孃一定竭力周全,事成之後當另有謝禮。——不過,今日可勞煩乾孃引見引見否?”

    但王婆本來是在弄鬼,且始終有些見地之人,安能如此引見之。伊先收好銀兩後,卻緩緩言道:“想來姚相公學富五車,怎這般急功近利,空惹是非,是不求長遠之意否?”

    可笑弘禹畢竟涉世未深,一時不知所以,忙問道:“求長遠之計當如何?”

    對此,反惹得王婆輕笑幾聲,略顯奚落的口吻答道:“姚相公如此年紀,遇這事卻糊塗得很。——如今相公若早日求個外任之職,接了去同住,豈不和和美美的事。”

    弘禹聽了此言方憬然有悟,忙謝過王婆,話畢相別。不幾日,弘禹又訪至王婆店中來,王婆見面就問道:“姚相公如今受何處官職了?”

    弘禹答道:“得聖上提攜,授與谷熟縣知縣。”說罷,就轉而問道:“那日王乾孃言知彭進士賣親一事,還請乾孃示下,需幾多聘禮?”

    王婆聽後,隨口道:“不算多,紋銀一百兩。”

    難得弘禹貪色心勝,不惜錢財,遂將銀七十兩,又隨身玉佩一枚充數,更謝銀十兩,俱與王婆收下。

    王婆將財物收拾畢,又騙哄道:“彭官人說叫相公行李發船之時,他着轎子送至船邊來。”

    弘禹隨道:“小生即起程去,於城東汴水碼頭船上等侯許娘子。”

    待弘禹前腳去,王婆已心中有計,忙僱了轎子回來,上樓見許氏,詐言道:“娘子,現有人來說,彭官人在州橋南街擺攤賣字,突然發疾倒在街上,有幸遇得姚相公好心,扶至府上請醫救治。因聞知娘子在此,又特地着轎子在門外,要接娘子前去看視。”

    許氏聽說丈夫病倒,如何坐得住,忙帶上小兒下樓出門來。王婆緊隨身後,言道:“可憐娘子此去服侍病人,又帶孩兒去豈能方便。得娘子寄居老身店中,也算緣分,不如將孩兒留下老身照顧幾日,讓娘子安心服侍丈夫,可好?”

    此時許氏惦念丈夫,亦顧及不了許多,便留下小兒,謝過王婆,登轎而去。不想那轎子直將許氏載至城東汴水碼頭來,許氏下轎卻是官船俟候迎接,見事有蹊蹺,慌忙問道:

    “不是說我丈夫病倒在姚府醫治,爲何接我到此?”

    許氏知事情不對,急着要回轉王婆店去,卻遭尾隨而至的王婆阻止,並持事先僞造有一紙婚書在手,言道:“好叫娘子得知,彭官人因他窮了,怕誤了娘子,故此把娘子出嫁於姚相公,今姚相公任谷熟知縣,又無妻室,娘子今日便做奶奶可不是好!彭官人現有八十兩婚書在此,娘子看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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