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清澈的黑眸裝滿了擔憂和恐懼,聲音顫抖的開口:“我弟弟……他怎麼樣了?”
陸晚不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使出了多大的勇氣,只知道這一刻,她的心裏像是裝進了一個無底洞,未知的一切一點點的將她吞噬進去。
醫生目光復雜的看着她,低聲道:“他怕是沒多少時間了……”
“你說什麼!”陸晚臉上的神情定格在那一刻,眼眶通紅的盯着醫生,“沒有多少時間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好好的,還跟我說過話,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了?怎麼會……”
她情緒接近崩潰,滿臉難以置信,自言自語。
“不,小澈不會有事的,他答應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他說話一直都算數,從來沒有騙過我……”陸晚喃喃道。
忽然,她擡起黑眸看了一眼手術室,想也不想往裏面衝。
醫生眼疾手快的擋在她的面前,面露難色,“陸小姐,請您冷靜,手術室裏面是無菌環境,您現在進去只會給病人帶來更大的風險。”
“我連見他一面的資格都沒有了嗎?”陸晚一雙黑亮的眸子裏面氤氳着無期,溼漉漉的盯着前面的手術室,讓人忍不住動惻隱之心。
醫生一臉糾結之色,卻依舊沒有要退步的意思。
夜風上前拉住陸晚,低聲道:“夫人,您冷靜點,陸澈會好起來的,以後一定還有機會見到他。”
“是嗎?”陸晚淡淡的動了動薄脣。
夜風目光復雜,卻堅定道:“會的。”
陸晚閉了閉眼睛,收起心裏的悲愴和難過,咬咬牙,“嗯。”
“是不是立刻換腎就能治好?”陸晚攥緊手心,一字一句的問道。
醫生點點頭,“尿毒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換腎,只是病人現在身體比較虛弱,手術的風險性相對比較大,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六七十。”
六七十……
對於陸晚而言也夠了,總比坐以待斃好多了。
“我去找腎源!”她咬牙道。
正要轉身,身穿制服的民警擋在她的面前,“陸小姐,你現在還是重要的嫌犯,不能隨便離開警方的視線範圍。”
“我去找傅卿南,麻煩你們行行好可以嗎?”陸晚卑微的乞求道。
就連一旁的夜風也不忍心,幫她說好話,“警察同志,麻煩你通融一下。”
民警嘴上沒說話,擺了擺手,已經表明了立場。
陸晚連忙道謝,夜風告訴她宋心媛的病房位置,她片刻不敢耽擱,直接跑了過去。
醫生剛爲宋心媛檢查完,腿傷沒有什麼大礙,囑託她要好好休息。
病房門口出現了一道纖瘦的身影,宋心媛看過去的時候,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還真是陰魂不散,她就是不想讓傅卿南跟她有接觸,所以才聲稱腿傷復發,沒想到她前腳剛回來,這個賤人後腳又跟了過來。
宋心媛心裏憋着怒火,表面上卻掩飾的很好,“晚晚,你怎麼來了?小澈的手術怎麼樣了呀?”
她做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彷彿真的很關心她們一樣。
“晚晚,你對我誤會太深了,我真的沒有害小澈,也沒有理由害他啊!”宋心媛一臉委屈的解釋道。
陸晚不想跟她多浪費一個字的口舌,視線轉向一旁的男人,“傅卿南,我有話跟你說。”
“有什麼話,在這裏說。”傅卿南淡淡的動了動薄脣。
“晚晚,你快說吧!卿南好歹也跟你有三年的夫妻之情,一定會盡力幫你的。”宋心媛跟着說道。
陸晚完全忽視了她的話,繼續對着傅卿南說:“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時間。”
說話之間,她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陸晚離開之後,傅卿南薄脣輕動:“陸澈怎麼樣了?”
“有些棘手。”夜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希望總裁能幫幫夫人,她們姐弟倆太可憐了。
傅卿南起身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宋心媛嬌柔的聲音,“卿南,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我很快回來。”
丟下一句話,傅卿南還是出去了。
宋心媛明豔的小臉上閃過一抹戾氣,你果然還是選擇他!
宋飛揚說的沒錯,要想徹底斷了傅卿南的念頭,只有讓陸晚消失,唯一的方法……
陸晚站在長廊拐角,看着窗外的景色,她不知道傅卿南會不會過來,更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
可除了如此,她別無他法。
耳邊傳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她呆滯的臉上閃過一抹明亮,轉身看了過去。
男人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渾身上下散發着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寒而粟。
陸晚張了張乾澀的脣瓣,聲音低啞的開口:“傅卿南,只有你能救小澈了,求求你救救他好嗎?”
“砰!”
說話之間,她已經跪在了他的面前,膝蓋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傅卿南幽深的黑眸裏滑過一抹異樣,目光復雜的看着她,身體緊繃,沒有任何的反應。
雖然陸晚不是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可這一次,彷彿撞在了他的心上。
那種感覺,讓他很不悅。
陸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深知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的價值,可除了去求傅卿南,她還能找誰幫忙呢?
“小澈的病真的等不及了,如果再沒有找到,他很快就會死。”陸晚聲淚俱下。
傅卿南僵着身體,看着面前這個卑微低聲下氣的女人,他的心裏竟然沒有一絲報復後的爽感,反而很悶,悶的有些窒息。
“傅卿南……”
她沙啞的聲音將傅卿南的思緒勾了回來,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薄脣輕動:“你不是說我是蠢貨嗎?”
陸晚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圖一時口舌之快,弄的自己現在下不了臺。
“我是蠢貨!你要是爲這個生氣,罵我蠢貨也行,我都接受。”陸晚放低姿態。
傅卿南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薄脣動了動,“你確實一直都很蠢。”
“那小澈的腎源……”陸晚一臉期待的表情。
“我有說不給他找麼?”傅卿南目光平靜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