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硬生生撞到石頭上,她這幅單薄的身子,還不捨去半條命。

    情急之下,夏芊芊衣袖中甩出一節繩子,不偏不巧纏繞上對方的腰身,猛地一拽。

    少年的身子被拖拽而來,他出手利索,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夏芊芊也毫不示弱,雙腳纏繞上他的身體,兩手扒拉着他的手臂,直接化爲一枚人體鎖,將他死死鎖住。

    兩人團成一團,順着小矮坡,骨碌碌滾下去。

    落到平地時,她強力一翻,將他按在了地上,脖子上是他冰寒的手。

    夕陽之下,四目相對,她怔愣住了。

    好帥啊!

    前世,她喜歡追劇,也追過很多男主的顏,可那些人的顏值合一起,卻抵不過他的臉。

    夕陽的餘光勾勒着他冷峻的臉,精緻的五官宛若刀刻斧鑿,一眼望去,讓人移不開眼。

    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呼吸交融間,一股若有如無的幽香縈繞在鼻端,那雙穿透人心的眼,眸中隱隱有火苗往外竄。

    被壓制在地,他先是一愣,隨即惱羞成怒,雙手猛地一推,試圖將她掀開。

    “你給我鬆開!”對方疾聲呵斥,語氣冰冷。

    發怒的聲音,竟然也這麼好聽。

    “我不松!”常芊芊的手死死抵住他的手臂,誓要救下這個迷茫少年,“你以爲你從這裏跳下去,一了百了,所有煩惱的事情便解決了嗎?”

    像她,死了,穿越了,變成癡傻貧窮女,生活水準一下回到解放前,還被人欺壓追債,她也沒氣餒呀。

    “你……”。姬子墨聽懂了她的意思。

    平生第一次被人冒犯,還以如此的方式。

    他想反抗,可惜身子一動,胸口處往日的舊傷隱隱作痛,導致他四肢脫力,根本使不上勁。

    “你什麼你!”

    夏芊芊望着他惱羞的神色,賣力勸解,“你想過沒有,如果你跳下去,萬一沒死,變成一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毀容男,你該怎麼辦?再死一次嗎?”

    眼神在他身上一番審視,她語重心長道:“人一旦死了,便活不過來了。”

    所以,經過一夜的沉思,她想通了。

    現代,她回不去了。

    這個異世,她唯有奮力的活下去,活出人生另外一番精彩。

    她居高臨下地逼視着他,一番語重心長的勸解,本想安撫對方的情緒,誰知她的話,莫名觸怒他。

    明明,是畫中走出的翩翩少年郎,姿容高貴,令人迷醉眼,失了心,可那雙眼,冷硬眸光中醞釀翻滾的威壓情緒,宛若驚濤駭浪,一眼望去,神智便會被拉入萬丈深淵。

    待她回神,一下警覺到,掐在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

    這傢伙,簡直不識好人心。

    莫名的危機感,令她心裏一動,無意間觸動如意鐲的機關,隨即掌心中多出一枚物件。

    來不及多想,手中的防狼電棍迅速出擊,幾聲“滋滋”聲響之下,一股電流抵在姬子墨的腰眼。

    強大的電流令他全身一麻,大腦瞬間短路。

    他努力睜眼,模糊的視線中,一張枯槁蠟黃的小臉上,一雙春露般的眸子灼灼盯着他,眼裏跳動着激動與興奮。

    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今日竟然栽到一個小丫頭手中。

    腦袋一歪,他一下失去了意識。

    掐在脖子上的手一鬆,夏芊芊一顆高懸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幸虧……

    她撩起衣袖,手腕間的蝴蝶印記在夕陽的映襯下,顏色越發紅豔。

    當她遇到生命危險時,很明顯,如意鐲感知到她的情緒變化,可以瞬間開啓,取出她想要的東西。

    這個發現,令她一直鬱悶的心情,得到一些舒緩。

    起身,收拾好電棍,她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山風吹拂起他耳畔的墨發,髮絲撩撥着他俊朗的眉眼,他面容舒緩,熟睡的眉眼,莫名令人移不開眼。

    夏芊芊呼吸一滯,與此同時,耳朵微動,她敏銳察覺到不遠處有人快速往這邊移動。

    顧不得多想,她轉身背起地上的竹簍,趕緊往山下跑,走到一半,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眼神一掃,趕緊鑽到一處灌木叢中,一雙眸子偷偷往外瞅。

    幾名青衣勁裝的男子閃電般奔跑而來,往山頂而去。

    不一會,那名被她電暈的少年被人揹着,一路瞬息移動,往山下而去。

    待他們離去,夏芊芊纔敢從灌木叢爬出來,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她怎麼,莫名有些心慌。

    擡頭,西邊的最後一縷殘陽馬上要落入山後,她也不敢多加逗留。

    一路摸索到半山腰,尋到之前的陷阱處。

    四個陷阱中,總共擒住了一隻野兔,一隻野山雞。

    夏芊芊心喜,將它們捆好,扔入竹簍,背上,歡快地下山。

    月色下,李雲娘癱坐在大門口的椅子上,目光死寂般望着遠處的田地。

    元寶站在她身側,蠟黃的臉上,淚痕點點。

    他們不知何時開始,一直在門口等着她。

    心裏一酸,夏芊芊快走幾步,蹲下身子,拉住她的手,故作埋怨道:“娘,您病着,怎坐到門口吹風?”

    一聲娘,將李雲娘從失魂中喚醒過來。

    她反手緊抓她的手,一巴掌拍在她的後背上,開始哭訴:“芊芊,你是要將娘急死嗎?”

    夏芊芊沒有躲,結結實實受了這一掌,拉扯中,脖子上的掐傷隱隱作痛。

    她呲牙裂嘴,委屈巴巴:“娘,您看,我抓了野兔野雞,還挖了野菜,我們有菜有肉喫。我如此賣力,你怎捨得揍我?”

    “芊芊!”

    李雲娘望着她的小花臉,終是憋不住,將她一把摟在懷中,失聲哭泣道:“芊芊,你可知,一年中被樊山虎寨擄去的女子,到底有多少,你怎麼可以……”

    她是在擔心她。

    “娘,樊山在江對面,我去的是青山。”

    “那你可知,一年喪生在青山野獸下的人,又有多少……”

    李雲娘全身顫抖,傷心哭泣:“都怪我,身體不好,要不然你也不會去……”

    一個寡婦帶着兩個兒女本就不易,原主腦子不好,還整日闖禍,讓她提心吊膽。

    對於李雲娘來說,活着,比死了更加難。

    “娘,我會小心點,我們快回屋,我快凍死了。”

    跑了一路,出了一身汗,站在門口,被寒風一吹,她後背全被吹透了。

    李雲娘還想再訓斥幾句,見她灰頭土臉,一身疲倦的模樣,也不好再多言。

    幾人攙扶着回了屋。

    元寶動作靈敏如猴子,迅速點燃油燈,湊到竹簍前,好奇詢問道:“阿姐,你都尋到什麼好東西?”

    夏芊芊莞爾一笑,將竹簍放到地上,將裏面的東西一一挑出來,“元寶,你去拿幾個木盆來。”

    “好!”

    元寶迅速拿來幾個木盤,兩人將竹簍中的東西一一分類放好。

    李雲娘坐在炕頭上,凝視了夏芊芊許久,她擡起袖口,暗地裏抹眼淚。

    這個女兒,明明是她的女兒,爲何一下子轉性了。

    “娘,你看,有你愛喫的紅果。”

    夏芊芊一仰頭,將一碟子小紅果獻寶般呈給她看,嘻嘻笑道:“待會我洗了,作爲我們的餐後甜點。”

    “阿姐,餐後甜點是什麼?”

    “是小紅果!”

    夏芊芊不多做解釋,一番忙活,招呼元寶,“你們定餓壞了,快燒水,拔雞毛,我們今晚先喫那隻雞。”

    元寶好久沒有沾葷腥,一聽有雞肉喫,興奮地一蹦三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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