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沒來,聚旺樓門前的人,越發多了。

    她剛到門口,小廝熱情上前,將她引到樓上雅間。

    一開門,喬掌櫃已經等候多時,呵呵笑道:“今日,公子真準時。”

    “我一般都很準時,除非遇到特殊情況。”

    她將合約拿出來,遞上前,“喬掌櫃您看看,如何覺得可以,我們便可以簽訂。”

    “行。”喬掌櫃將合約一番細看,拿起毛筆,在最後面,落下名字。

    夏芊芊見此,上前也寫上自己的名字。

    合約一式兩副,每人拿一份。

    這筆互惠互利的買賣,算是達成了統一意見。

    夏芊芊從袖口中,掏出《西遊記》的部分手稿,又將豬八戒的素描單也送上,叮囑道:“按照老規矩,你尋個人塗色吧。”

    起身,她便要走。

    喬掌櫃招呼道:“正好午時,要麼留下喫飯,我們聚旺樓做東。”

    “不用了,我今日還有事。”

    夏芊芊今日想去御品閣一趟,看看她上次的手繪稿,反應如何?

    鑽到一處偏僻處,她換一套衣服,頭上扎兩個簡單的馬尾,又轉出了正街,往御品閣的方向而去。

    整條正街,布行很多,夏芊芊走到一家布莊時,只見門口客人絡繹不覺。

    一些婦人結伴而去,一邊走,一邊議論道“這次軒雅閣的衣服,甚是好看。你瞅瞅那花紋,讓人看一眼,完全移不開眼。”

    “對呀,我也很喜歡。”

    一名女子邊走邊讚許,“我選了一條粉色的裙裝,用它做成花邊,甚是飄逸好看。”

    “快走,它那邊的顏色有限,去晚了,就沒得挑了。”

    兩人急匆匆而去。

    夏芊芊站在門口往裏望了望,挑選衣服的人真不少。

    往前走一段距離,來到御品閣時,與隔壁的軒雅閣布行形成鮮明的對比。

    門口冷冷清清,店內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

    她走上前,一名婢女急匆匆地躍過她,跑到一名小姐身邊,低語道:“小姐,快去軒雅閣看看,那邊成衣的花紋特別好看,許多人在搶着買。”

    那小姐丟下布料便要走,海掌櫃見此,熱情解釋道:“小姐,您若不喜歡這些,那邊雅間還有新來的花樣,再去看看。”

    那小姐正在猶豫,低頭一瞅婢女着急的模樣,一擺手,“你這花樣也太簡單了。我在你家做衣服好幾年,來來回回就那幾個樣式,我也看膩了。”

    那位小姐毫不留情面,丟下布料,跟着婢女,快步而去。

    海掌櫃留在原地,望着遠處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最近十天來,他們御品閣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店裏的小廝比客人多,照這樣發展下去,何時是個頭,弄不好,他們這個老字號的布行,要關門大吉了。

    海掌櫃正發愁間,視線一掃,正巧落到門口站着的夏芊芊身上。

    御品閣的生意,便是從她那天在這裏大吵大鬧開始走下坡路的。

    他有些憤慨,可公子那裏好似很看重她。

    海掌櫃掩下心中不悅,上前詢問道:“夏姑娘,今日是來買布匹衣服,還是找公子有事。”

    “我不買布也不買衣,更不找你家公子。”夏芊芊望着海掌櫃,直率道:“我來找你。”

    “找我?”海掌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何事?”

    夏芊芊淡淡一笑,“曾經,我說過你們布行的花紋色彩有些單調,所以我畫了一些花樣,前些日子,讓你家小廝交給你,不知海掌櫃看過,有何見解?”

    什麼花樣子,店中的小廝根本沒有人給他。

    海掌櫃有些無措。

    “請問夏姑娘給了誰?”他詢問道。

    “那個小廝……”夏芊芊目光在大堂打量了一番,那日那個小廝根本不在。

    “與我拌嘴的那個小廝。”夏芊芊這個人,歷來對事不對人。

    那日,那小廝對她頤指氣使,事後又跪地認錯,自扇嘴巴。

    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而已,她根本不會與他較量,也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所以,她毫不猶豫將花樣的設計稿,給了他,讓他轉交給海掌櫃。

    瞅着海掌櫃的樣子,好似是沒有見過那花樣。

    夏芊芊的眸暗了一分,“您沒看到嗎?”

    海掌櫃的臉有些繃不住,替他解釋道:“小石頭那孩子做事歷來毛躁,他或許一忙之下,弄丟了。”

    “弄丟了?”

    夏芊芊看着不像,可她根本不會放在心裏,從袖口中挑出兩頁紙,遞上前,“沒關係。海掌櫃,這些圖紙是我在原有的花樣上,又重新構思修改了一番,您看看這個。”

    海掌櫃望着她伸過來的手,有些遲疑。

    從本心出發,他是不想看的。

    畢竟,他們御品閣有自己的畫師。

    那聘請的畫師,一月五十兩銀子,每畫出一副好作品,還會加收十兩銀。

    這個酬勞,在整個江城來說,算是頂尖高了。

    有那麼一個出色的畫師,一個鄉野丫頭的花紋圖紙,又怎能入的了他的眼。

    可這丫頭毛遂自薦,絲毫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他接過圖紙,點頭應承道:“好,多謝姑娘的好意。”

    夏芊芊不疑有它,轉身便走。

    當她剛出了御品閣的大門後,一個小廝從一旁的街道上,急匆匆趕來,跑進內堂,喘着粗氣道:“掌櫃,快來看,我尋到一個常客,從她那裏,將那些花紋全部拓印下來了。”

    此人不是旁人,就是那日的小石頭。

    他將手中的兩捲紙攤開到桌面上,御品閣的一衆人等圍攏上前。

    海掌櫃望着紙上的圖案,忍不住嘖嘖稱奇,“此種花色,清新而別緻,老夫這麼多年,確實從未見識過。”

    小石頭漲紅臉,“海掌櫃,軒雅閣憑藉這兩幅圖案,那些布匹快要賣瘋了。咱們可怎麼辦?”

    “他們的畫師,可還是那位李畫師?”

    海掌櫃有些不信,爲何一個人的畫風,在短短時間內,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聽說,是李畫師得了某位大師的指點。”小石頭接話。

    海掌櫃往凳子上一坐,將手中的畫卷往一旁的抽屜中一塞,煩惱道:“快去打聽,到底是哪位大師,我們可以花重金聘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