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華的江城主街,依舊熱鬧非凡。

    人們一路閒逛,吆喝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個偏遠山區的城池,沒有標誌性的建築,沒有突出的軍事優勢,唯一讓它在大乾國出名的,便是福安江對面的樊山。

    人們一直將樊山的人,稱爲土匪。

    其實,知曉實情的人都懂。

    那裏的人,曾經也在京師,過着令人豔羨的貴族生活。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八天了。

    夏芊芊漸漸熟悉了這裏的一切,習慣家裏有個娘,有個整日跟在身後的弟弟,村裏的人,有些人刻薄是非,可也有人暖心腸。

    比如那個王大爺,看着悶不做聲的一個人,卻是一個明白人,時時處處想着幫她一把。

    夏芊芊望着街面上的人兒,不免憂心。

    若是半個月後,福安江水暴漲,衝破堤岸,整個江城將會陷入一片汪洋之中。

    有多少人會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又會有多少像元寶一般的孩子,會失去親人,成爲孤兒。

    此時繁華的江城,將會成爲疫情氾濫的人家地獄。

    在那之前,她到底能做什麼?

    出神間,耳畔馬兒一聲長嘶,一輛青帳馬車停到她的旁邊。

    車簾一掀開,露出少年冷峻的側顏來。

    “上車吧。”

    這個人,怎麼像幽靈一般,只要她在街上溜達,他總能輕易地與她偶遇。

    夏芊芊沒有問爲什麼,雙手一撐,就跳上馬車。

    尋到側面的矮凳坐下,她望一眼他,嘟囔道:“我一會還要去買點菜。”

    家裏一羣人在幫她幹活,十一個大小夥子喫飯,什麼都費。

    他望着他,神色嚴肅地說道:“我找你是正事。”

    他尋她,哪次不是正事?

    “什麼事?”

    “還記得前日在涼亭試圖刺殺你的人嗎?”姬子墨正色道:“我承諾過,定會抓住他,任你處置。”

    “你抓住人了?”夏芊芊一顆心有些激動。

    這個黑衣人刺客,來勢洶洶。

    那日下雨,若不是她動作靈敏,反應快,自己的命怕都交代到他手上了。

    “抓住了,你隨我一起去看。”

    “行!”

    馬車在街道上轉了幾圈,來到一處大門口。

    夏芊芊跟在姬子墨身後,跳下馬車,擡頭望見大門上的牌匾時,不由神色怔愣。

    前面的人,轉頭解釋道:“我報官了。是參將大人幫忙抓住了惡徒。”

    “哦!”

    夏芊芊沒有反駁,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

    肖勇上前,與門口的人交涉了一番,他們便被請進門。

    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後院,又行了一頓距離,來到戒備森嚴的監牢。

    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監牢。

    陰暗的石房中,空氣中瀰漫着渾濁發黴的氣息。

    他們跟着牢頭來到一處監牢前。

    姬子墨遞給夏芊芊一個眼神,她湊上前,往裏一望。

    一人被捆綁在刑罰架上,低垂着頭,聽到門口的聲音時,他揚起頭來,一雙眼惡狠狠地望向她。

    眼眸的紅腫尚未消退,可陰狠的目光,與記憶中的那個人一下重合了。

    夏芊芊喃喃道:“是他。”

    她望着那個人陌生的臉,不解道:“爲何要殺我?”

    那人瞅着她,認出了她,不禁仰頭大笑,不屑道:“老子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夏芊芊,沒有殺了你,是老子失手,要殺要剮,隨意你。”

    他一邊放狠話,一邊狠狠往地上淬一口。

    這個人,不知爲何對她有那麼大的怨氣。

    “你殺我,是不需要理由,可我殺你,必須要一個理由。”

    夏芊芊望一眼身側的姬子墨,沉聲道:“就說他是樊山土匪。”

    “順便將樊山的地形圖傳出去,就說我們抓住一名樊山土匪,他主動供出來。”

    “無恥!”黑衣痛罵一句,又大聲嘲諷道:“你以爲,單憑你幾句話,我們馮侯爺會信?”

    “爲何不信?”

    姬子墨適時開口道:“樊山半月前開始大興工事,山腰處建設了許多小房,沿着山脈拓寬了許多水渠。”

    “樊山入口處,也開始修建工事,或許是因爲即將到來的漲潮?”

    他一番話脫口而出,那黑衣人的神色逐漸凝重,繼而癲狂,“你在胡說?”

    姬子墨眼神幽幽,回懟他,“這些事情,全部是你告訴參將大人的。”

    黑衣人這下慌亂了,“你莫要誆騙,我沒有。”

    他的目光忽然轉向夏芊芊,惡狠狠道:“是夏池。他果然心懷不軌,是他每日去山頭,將消息傳遞出去,是不是?”

    夏池在山頭傳遞消息給夏芊芊?

    夏芊芊沒有原主的記憶,自然不清楚他話中的真假。

    “哼!夏池,你狗孃養的,老子絕對不放過你,不放過你家人。”黑衣人一頓咆哮。

    夏芊芊望着他癲狂的模樣,不願搭理。

    經此一事,她總算知曉了一件事情。

    原主的父親夏池,果真還活着。

    看情況,他在樊山混到一定的地位,還遭人嫉妒與懷疑。

    “等你出了這道大門,再說吧。”夏芊芊甩給對方一個白眼。

    一個土匪,進了府衙,還想活着出去,簡直是癡心妄想。

    “老子出不去,夏池也得陪葬。”

    那人叫囂道:“過不了多久,你們全部人都會給我陪葬。”

    他這句話,似乎暗示了什麼。

    夏芊芊微微側頭,發現身側的人兒,全身寒氣甚重。

    從側臉望去,他的眸色中閃着令人心驚的殺氣。

    奇怪!

    他威脅她,她沒生氣,他倒是氣惱什麼?

    “我們走,順便告知參將大人,夏池歸降土匪,令他監視他的家人,並且下海捕公文,下令捉拿他。”

    “你……”姬子墨的目光落在夏芊芊的身上,

    一個女兒家,父親被劫持到樊山,及其有可能已經叛變,而她此時,卻能鎮定自若的與他商討後續的處理過程。

    “你確定?”

    “我身爲大乾國之人,此生不變。而我父親,我信任他。”

    她目光落到那黑衣人身上,“放出捉拿他的消息,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夏芊芊聳一聳肩,衝着黑衣人歡快一笑,“謝謝你告知我父親還活着,也感謝你告知我,如何可以護住他。”

    “放心,我們一定能活得好好的,而你……”

    她伸出一指,在空中搖擺一下,嘖嘖道:“一個人,光有一身的蠻力,是遠遠不夠的。”

    她不禁嘲諷道:“動動腦,活得久。這是我給你的提點。”

    “你……”黑衣人氣得不行,怒斥道:“夏芊芊,我一定要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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