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的意思是,玉面仙君的人來到江城,迫切尋人。江城中還有一股不明的實力,正在蠢蠢欲動。
姬子墨的視線落在字面上,一手輕柔着太陽穴,沉默一會,命令道:“將所有人都監控起來,本殿下這次要一網打盡。”
“是!”
福安村,夏家後院,王大爺趁着天還亮堂,抓緊時間和泥,做磚坯子。
夏芊芊在一旁幫忙倒水。
元寶則幫忙給磚窯添柴火。
半個時辰後,夜色漸濃,三人收工。
王大爺叮囑夏芊芊,“原本晚上守夜的活,我幹最合適,可你家也沒個男人,我待在這裏也不合適。”
“沒關係,我可以。”夏芊芊表示不在意,“您趕緊回去,給牛加點料,最近還要靠它幹活呢!”
“行!”
夏芊芊站在大門口,目送王大爺離去,轉身待要離去時,一束不友善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五感靈敏,尋着感知望去,與一雙陰森森的三角眼對視上。
不遠處的大門口,站着一人。
月色下,他身材魁梧,面色陰鬱,野獸一般陰狠的眸光,望着她。
這個人不是旁人,乃是李氏的男人王峯。
夏芊芊心裏一沉,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她沒有吭氣,轉身回屋,“砰”一下關上屋門。
今晚上,依舊需要人守夜。
夏芊芊強硬地讓李雲娘去睡覺,自己則將屋子的四角都點上火把,將院子內外照得一清二楚。
夜裏,更是沒有打一個盹,時刻警惕着對方。
畢竟,一個婦道人家好糊弄,可王峯看起來,絕非等閒之輩,怕是不好對付。
幸好,一夜相安無事。
翌日,當夏芊芊做好早飯,耿忠等人趕着馬車來時,她才暗地裏長舒一口氣。
衆人吃了早飯,便開始繼續建房。
不料正幹活時,村長徐江急匆匆趕來,面有難色道:“夏家媳婦,你們先停工吧。”
李雲娘不知原因,驚慌詢問:“村長大人,出了什麼事?”
“我家半邊房子都拆了,你現在不讓我們蓋,我們往後該住哪裏?”
“不是我不讓你們蓋!”
徐江拿出一張泛黃的紙,指着其中的地方,提醒道:“你看看,這可是這片地皮的地契?”
李雲娘接過來一看,地契上所描述的土地數量,座標地點還有成交的價格,確實指的是他們家。
李雲娘有些懵,“我家的地契爲何會在村長大人的手中。”
夏家的地契一共有兩份。
家裏一份,江邊的地是另外一份。
她和夏池不是本村人,是逃難流落至此,於是買房買地,留在了福安村生活,這一住就是十八年之久。
“夏家媳婦,你是不知,地契分三份,買賣雙方各一份,一份備用在衙門中。”村長徐江解釋道:“你看看這地契上賣方的名字?”
地契上的名字,李雲娘一直記得很清楚,不由脫口而出道:“王山”
“對,是王山,他是王峯的父親。”
徐江臉上的表情有些爲難,解釋道:“大約十八年前,你們家房子這塊地皮是王家的祖產。”
“你與夏池流落至此,因王山心生憐憫,纔將此塊地賣給你們,當初我是這個見證人。”
徐江說這句話時,李雲娘緩緩點了點頭。
當年他們花了大價錢,耗盡了身上所有的銀子,還給王山家幹了三年地裏的活,纔算結清了。
這塊地皮已經買下來這麼多年了,還能有什麼問題?
誰料徐江回頭望一眼隔壁大門口的王峯,趕緊力證道:“當初地是賣給你們了,也讓你們住了那麼多年。如今王峯尋到我,反悔了。”
“這塊地皮,他們不賣了。他作爲王山的兒子,想要收回這塊地。”
二十年前賣出去的東西,現在要收回去,真是太可笑了。
夏芊芊簡直不可思議。
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王峯竟然能提出來,身爲村長的徐江,竟然能跑來撮合。
一旁站着的耿忠等人,立刻攥緊了拳頭。
殿下要與夏姑娘比鄰而居,他們辛辛苦苦在這裏搞好幾天,這個人現在冒出來,是來砸場子嗎?
姬子墨靜靜打量着王峯,眸色深了幾分。
唯有李雲娘嚇白了臉。
她拼命搖頭,哆嗦着身子,喃喃道:“不賣給我們,那我們該去哪裏,我拖着一雙兒女實在是沒有地方去。”
“夏家媳婦,你也不用擔心。王峯承諾,按照當初你付的銀子雙倍償還你,你覺得如何?”
夏芊芊一看地契書,上面寫明瞭,當初購買這塊地皮時,花費了五兩銀子,雙倍賠償不就是十兩銀子嗎?
十兩銀子能幹什麼?
這塊地皮,十八年前,價值五兩銀子。
現在的價值,怕是超過了五十兩。
貨物均會貶值,十八年前的五兩銀子與現在的五兩銀子,購買力根本無法簡單地畫等號。
況且,十八年前賣出去的東西,現在還想要回去,一個“不賣”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夏芊芊奪過李雲娘手中的地契,塞回徐江的手中,“村長大人,您既然是這份地契的見證人,那我們更好說話了。”
她不惱不惱,“既是買賣雙方,我們講究的是誠信二字。當年這份合約既然雙方簽字,說明是自願的原則。那麼買定離手,怎有多年後後悔之事。”
徐江被懟,想反駁,可眼前的少女講得有理有據,他又無法反駁。
恨只恨,王峯蠻橫,而他卻不得不給他當出頭鳥。
他猶豫一下,轉身望向隔壁家的大門口,商議道:“王峯,你看這件事情,該如何?”
這些破爛事,他實在是不想管。
這賣良心的見證人,他也不想當。
王峯一直站在大門口,望着這邊的事態發展,沒有吭氣。
倒是李氏,被王月月攙扶着出了大門,衝着對面叫囂道:“那塊地是我們的,我們現在不賣了,還要什麼理由。將銀子退給你就行,你還要怎樣?”
“別不識好歹,大家都是講理之人,走到哪裏,我們也要憑理說話。”
這天底下,最怕的人,便是打着講理的幌子,幹着蠻不講理的事情。
李雲娘嚇得不成。
她就知曉,不能得罪李氏,更不能得罪王峯。
現在,他們一家人尋上門。
他們與張大奎一家不一樣。
他們不訛詐他們家的錢財,反而送給他們銀子。
他們討要地皮的做法,卻比張大奎訛詐銀子的行徑更可惡。
如此這般,是要將他們娘仨逼上絕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