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於家、江家世代在江城繁衍生息,家族中的產業也全部集中在江城各行各業中。
種樹,養殖、開酒樓、開商鋪做買賣……
三大家族成爲三足鼎立之勢,互相制約,互爭平衡,倒也沒有什麼。
誰知有一天,冒出一個墨家,便是墨玉那個小子。
他來到江城不久,主街上冒出不少酒樓,茶館、成衣店……
隨着時間的推移,資本的積累,墨家資產與三大家族開始並肩而立。
其餘三家,自然危機感重重。
所以,前不久舉行的服飾展示會上,胡棠纔會拼力,奢望獲得往京師進獻布匹服飾的機會。
誰知比試中,卻輸給了墨玉,輸得一塌糊塗。
若不是京師那邊來消息,增加了候選者名單,胡府此次敗光了名聲,必定久久不振。
而他們江家最重要的產業是桑蠶產業。
羅洪說得不錯。
墨玉積極發展棉花產業,一旦成功,屆時江城附近棉花多多,有了棉,便有了更多的選擇。
各種的棉織品勢必會代替他的蠶織品,那麼他的生意恐怕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
見江承運沉默,羅洪知曉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遂開口道:“有些事情,既然知道可能的後果,爲何不提前預防,提前了結,您說不是嗎?”
“你是說,令我去破壞種子?”江承運反問。
羅洪擺擺手,“大公子,不是我讓,而是你想要如何?”
飄飄然起身,羅洪甩一甩寬大的衣袖,漫不經心:“念我們相識一場,我不過是得了消息,提前告知你一下而已!”
江承運並不認爲羅洪會有那麼好的心,“羅大人費盡心機告訴我,是想如何?”
“明說,”羅洪轉身,望一眼江承運,“本大人看不慣墨玉,更看不慣他在曹大人身側轉來轉去。”
他是身份簡單的兵士,娶了翰林院院士之女,在京師,他永遠是被旁人指着後脊樑骨,嘲諷他是喫軟飯的贅婿。
那種屈辱,對於一名鐵骨錚錚的漢子來說,他根本無法忍受。
所以,他來到了江城,甘願做曹然的一名副將侍衛長。
曹然鎮守江城多年,乃侯爺的小舅子,深得皇帝欣賞。
他在曹然身側辦事,自然想受到他的重視,待它日返回京師時,纔不會被旁人低看。
誰知,曹然自從上次樹林中負傷之後,竟然與一個商賈混在一起。
墨玉不但經常出入參將府,連訓兵營那麼重要的場所,也可以隨意出入。
可他羅洪卻不可以去。
甚至,遊走在墨玉身邊的夏芊芊,一個農家女,也可以三番五次將他置於險境之中。
羅洪決定,往後不再遷就了。
與江承運交代一番,他騎馬返回羅府,後半夜時,有人來敲門。
管家開了門,那人一路徑直跑到後院,隔着廂房的門,輕喚道:“大人,屬下有要事彙報。”
羅洪望一眼身側熟睡的羅苗氏,掀被起身,披衣開了門。
兩人來到廊下。
夜漆黑一片,院中的竹子在一陣清風的吹拂下,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來。
那人開口,“大人,姜猛死了。”
“他與張大奎在牢中互毆,被張大奎用鐵鏈勒死,張大奎也僅剩下半條命,恐也活不長。”
他壓低聲音叮囑,那人連連點頭,轉身而去。
……
翌日,天矇矇亮時,夏家大門口便聚集了一羣人。
以村長徐江爲首,都早早地等候夏芊芊發號施令。
五月中旬的天氣,空氣中帶着令人舒爽的涼爽,衆人低頭小聲議論。
李雲娘是個好客的。
院中的連排鍋竈之上,大鍋中熬煮着乳白微黃的豆漿,她招呼村民進院子,每個人都喝上一碗免費的豆漿。
一碗滋味濃重的豆漿液,一下掃去昨夜的睏乏,人們頓時精神抖擻。
夏芊芊在另外一張桌面上,攤開一張白紙。
白紙之上,繪製着租賃來的所有土地。
夏芊芊將這些土地劃分區域,一塊塊畫好責任分配地,指着其中的每一處,讓村長調度人,先去翻曬土地。
福安村的土地,一年四季都是種植一些常用的莊稼。
麥子,玉面,土豆、豌豆……之類。
這裏的土地太過貧瘠,種植這些常見易活的莊稼苗,都很容易減產,少產,何況是如此珍貴的棉花。
衆人心中存疑,可自從上次她預言般指出福安江的大漲潮,衆人對她的身份,有了更深一成的推測。
她很可能是水神派來的使者。
如今,看她能租賃土地,深受墨公子賞識,要在福安村開始種植棉花,更是心底裏佩服。
地是夏芊芊租賃的,種子是她的,村民去幹活,每日還有銅板拿。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棉花籽到底能否成功出苗,能否長出棉花,不威脅他們的利益,所以不存在任何矛盾。
將地裏的農活安排妥當,徐江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離開,着急去幹活了。
夏芊芊轉身,又來到等候多時的王大爺跟前,從袖口掏出另外一張紙。
是小鋪子的設計圖。
那間鋪子不小,結構設計上,她頗用了一番心思。
一些櫃子桌子等需要特製,所以全部畫出來。
“王大爺,這些圖紙你拿着,幫我尋找一些木匠,照着圖紙上的設計,打造一些傢俱櫃子,價錢上,只要不出格都行,我需要的是速度。想盡快開張。”
“行!”
王大爺接過圖紙,瞅了幾眼。
他年輕時,經常打散工。
泥水匠,木匠,鐵匠,種莊稼等等,一些常見的活計,他都幹過,因此當他拿到那張圖紙時,心中更是顫了顫。
擡眸,望着眼前神色淡淡的少女,王大爺不禁感慨。
這個丫頭,絕對不能久處。
處久了,你便會發現,她簡直是一個寶庫,竟然比他一個老爺子還懂得多。
到底是什麼原因,已經遠遠不是一句,她自學而來那麼簡單了。
王大爺是聰明人,聽着夏芊芊的叮囑,將圖紙揣到袖口,轉身上了牛車,往江城而去。
所有事情,總算是被安排妥當了。
夏芊芊偷閒喝了一碗豆漿,吃了一個大包子,纔想起今日怎麼不見耿忠他們來喫飯。
她爬上牆根的樓梯,趴在牆頭,呼喊道:“墨公子,起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