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李雲娘照舊做好飯,讓夏芊芊給隔壁送過去。

    夏芊芊當時扔下話,不給他們飯喫,豈能出爾反爾。

    她不去,李雲娘推攘了她幾番,不明所以,“平日裏,送飯時,你最積極,今日是怎麼了?”

    夏芊芊好苦惱,又不能實情告知她,氣鼓鼓沒吭氣。

    見女兒不願意動彈,李雲娘唯有親自去送,誰知拎着食盒還沒出門,姬子墨搶先一步來了。

    “聞着飯菜很香,我們便自覺過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坐到了桌前,好似此前在車內的那場意外,從未發生過。

    果真,那樣的意外,都是男人佔便宜。

    夏芊芊鼻子冷哼,坐到桌前,自顧自的拿筷子喫飯。

    連一旁的元寶也察覺出她的異常,“阿姐,你與墨先生出門一趟,爲何回來便不高興了,怎麼回事?”

    夏芊芊悶頭扒一口米飯,沒好氣道:“我沒事。”

    轉念一想,好似她也佔了很大的便宜。

    畢竟,她癡傻之名,名揚在外,又是個待字閨中的恨嫁女,能沾上他的衣角,不知會讓多少人爲之眼饞。

    她不由托腮望着他的側臉,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那麼,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察覺出她的視線,他用手指蘸了水杯的水,在桌面上輕輕寫了一個“1”字。

    夏芊芊擰眉,不知他搞什麼鬼。

    他隨即又在後面畫了一個“0”。

    夏芊芊盯着桌面,他又在後面畫一個“0”,繼續畫一個“0”。

    隨着“1”後面的零越來越多,夏芊芊一顆心雀躍不止,臉上的笑意終於繃不住了。

    “1”後面畫了三個“0”,他終於停下來,側目望着她,“你看可還行?”

    他說這句話,很隨意,彷彿在跟她打着商量一番。

    此種謙虛的態度,深得她意啊。

    夏芊芊長出一口氣,擡眸,望一眼姬子墨,燦然一笑道:“夠了!”

    一千兩銀子出手,換取塑料油布的製造祕方,很值了。

    他將碗遞過來,“我還想喫一碗。”

    她隨手接過碗,熱情道:“我過去給你盛。”

    一旁的元寶不明所以,“阿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夏芊芊回頭瞪一眼,“小孩子家家,不要亂管閒事。”

    一千兩銀子,足夠她在江城買一處院子了。

    如此,等待阿爹返家的日子,又多了一分保證。

    盛好米飯,遞到他手中,她轉身又到耿忠的跟前,從他手中奪過碗,“耿大哥,你整日跟在我身邊,跑前跑後,也很辛苦,我也幫你再盛一碗飯。”

    她熱情地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比姬子墨碗中的米飯,明顯多出了很大一坨。

    耿忠坐在遠處,手拿筷子,不知該如何自處。

    “耿大哥,快喫呀!”

    她一邊催促,一邊又給他盛一碗肉放到跟前,“快喫,別餓着。”

    姬子墨碗中的米飯,忽然不香了。

    幾口將飯菜扒完,他起身,臉色陰沉,看耿忠的眼神也涼涼的,“該走了。”

    耿忠望着碗中的紅燒肉,一臉愁容。

    他還沒顧上喫呢!

    一旁的夏芊芊招呼着:“耿大哥,不要着急,你喫完了再走。”

    沒理會二人,姬子墨跨步而去。

    夏芊芊在身後喊一聲,“墨公子,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這麼說定了。”

    腳步一頓,姬子墨連頭都沒回,“你的東西,我也需驗明真假,纔算數。”

    驗明真假?

    她能拿假祕方給他嗎?能哄騙他嗎?

    還想說他兩句,他擡步,大跨步地往外而去。

    耿忠慌亂起身,緊隨其後,“多謝夏姑娘,我先行一步了。”

    夏芊芊擺一擺手,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由憋笑出聲。

    哼!

    跟她玩。

    別以爲給她幾個小錢,她就輕易屈服了。

    看着他不高興的模樣,她心情好高興啊。

    “阿姐,他們又怎麼了?”

    元寶一瞧見阿姐莫名其妙的笑,縮着脖子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了?”

    懶得解釋,夏芊芊伸手給了他一個摸頭殺,開心道:“我們又要發財了。”

    “發財了!發財了。”

    元寶只知道發財之後,家裏不會再缺衣少穿,不由開心地跺腳,“阿姐,我們可以每日都喫紅燒肉嗎?”

    “那是自然。”一千兩銀子,若要喫紅燒肉,每日一碗,能喫十年之久。

    一直在廂房待着的李雲娘,瞅見兩人手舞足蹈的模樣兒,搖了搖頭,“快喫飯,一會將後院的麻袋搬出來,挑揀一下。”

    午膳後,三人藉助小拖車,將一麻袋棉花種子推出來,攤開到院子中的竹蓆上。

    尤其有些麻袋淋了雨,氣溫又高,種子一倒出來,一些冒出小芽,更有一些發生了黴變。

    李雲娘急得眼角發紅,“這該怎麼辦?再不入土,這些種子全部都會壞的。”

    棉花種子本就稀少。

    物以稀爲貴。

    墨魚從大乾國最東面的樊城買回來,種子錢加上人力路費,這後院的幾十袋麻袋,價值不菲。

    青山腳底下,又租下來那麼大一片地,單論租金的話,也不會便宜。

    兩者相加,種子錢與租地錢,前期花費了不少銀子,都是墨魚那個傢伙出的。

    他是有銀子,可他的銀子也不是白來的。

    若是此次棉花種植失敗的話,他若揪住她不放,讓她賠銀子。

    恐怕一千兩銀子,也不夠她賠的。

    她一向做事嚴謹,遇強則強,不允許自己失敗。

    此次種植棉花之事,也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娘,不要怕,我們將淋溼麻袋內的種子先倒出來,用水培植,後日我們便開始犁地下種子,不要緊。”

    一下午,三人根本沒停歇。

    太陽快下山時,劉老坐着馬車,又趕到她家來。

    一下車,他顧不得其他,將夏芊芊拉到作坊的一角,神祕道:“丫頭,於趙氏的病情有好轉了。”

    “哦?”夏芊芊眉頭一挑,笑道:“那是好事!”

    “於先生還在於府,我今日去探望了。她高燒下,雙腿發軟,身子太虛,下不來地。”

    說這句時,劉老眼裏閃着異常的光澤。

    兩人對視一眼,夏芊芊啞然失笑,“於先生若是早一步學會示弱,也不會讓事情僵持了十幾年。”

    劉老搖搖頭,“丫頭,此事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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