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貼身侍女的肚子是江承運搞大的,母子二人的命也是江家命人弄死的。
若要怪,只能怪江承運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怪江家人冷血無常。
一屍兩命的罪責,憑什麼落到於英華的頭上,讓她來負責。
劉老擺一擺手,搖着頭,“孩子,據老夫分析,定是江承運捏着於家的把柄,若不然,於家不會那麼決絕將於英華趕出家門。”
疑惑地皺眉,夏芊芊側頭細想,“你說江承運若是喜歡於先生,喜歡到可以殺妾滅子,非得到不可,爲何於家將她趕出家門這麼多年,他也不曾去找過她?”
這一點,絕非深愛一個人的表現。
在江家與於家之間,定還有不爲人所知的事情,發生了。
夕陽西下,門前的廊檐下亮起了燈籠,空氣中隱約有飯菜的香味飄蕩,劉老搓一搓手,不好意思道:“肚子餓了。”
夏芊芊啞然失笑,“我們待會便開飯,劉老您留下一起吧。”
劉老從衣袖中掏出兩張銀票遞過來,“給,丫頭,你拿着。”
夏芊芊一瞅,票面上整整五十兩銀子,不禁啞然,“劉老,您給的伙食費也太多了點吧。”
“是於家給的出診費。”劉老捋着下頜灰白鬍子,樂呵呵道:“他們送到府上,我收了,自然要給你送過來。”
“這怎麼可以!”夏芊芊雖然愛財,可不能坑老人家的錢,“是您出診,這銀子我如何能拿。”
“你不是也去了嗎?”
“可他們認的人是您。沒有您,我根本進不了於家大門。”
兩人互相推辭,最終劉老建議道:“我們一人一張如何?”
晚膳時,夏芊芊特意多炒了兩個菜,一家人圍坐在桌前。
元寶去隔壁喚人,身後空空而回,“阿姐,你中午將墨先生他們氣走,所以晚膳他們都不在家。”
小孩子家家,怎麼竟說大實話。
劉老與李雲娘看她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
夏芊芊瞪一眼元寶,脣角用力擠出一抹笑,“他們有事情做,總不能天天守着喫咱們這一頓粗茶淡飯吧。”
李雲娘有些不好意思,招呼道:“院長大人,您先用餐吧。”
湊巧王大爺也回來了,一進門,興奮道:“夏丫頭啊,告訴你一件高興事,老李頭這兩天趕工期,已經做好了兩個櫃子。”
夏芊芊將他迎進門,“王大爺,鋪子那邊的事情,最近要讓您多費心了。到了飯點,快來一起喫口飯。”
王大爺一見有陌生人,有些拘謹,直襬手,“不用,不用,我待會回去喫。”
劉老和藹可親,招呼道:“來吧。老哥們,我也是來蹭飯的。”
兩人相視而笑,一起坐下喫飯了。
桌面上的菜品,很豐富。
一盤肉末粉條,一盤夾沙肉,一盤素炒青菜,一盤家常豆腐,正中心處,則是一盆野菌雞蛋花湯,每人一碗米飯。
幾個人圍攏在桌前,其樂融融地喫完了飯菜。
飯畢,劉老與王大爺都駕車離開了。
村長徐江又瘸着腿跑來尋她。
這個徐江,不愧是福安村的村長,對村中的事情盡職盡責,任勞任怨。
這一點上,他倒是值得人敬重。
夏芊芊笑了笑,遞給他一小桶子生豆芽,“沒人就沒人,您別真急啊!”
“怎麼能不急?”徐江接過小桶,望着裏面的豆芽,“這是幹啥?”
“回家焯水,拌菜喫亦或炒着喫,都行。”
徐江一愣,“這玩意兒,我甚少如此喫過。”
“嘗一嘗,挺好喫!”
徐江一回神,纔想起來,這會根本不是談論喫食的時候,“夏丫頭啊,明日我們沒有工人下地幹活,我們的種子就沒辦法下地了。”
“我們有辦法。”她眨着錚亮的眼,“您只管假着急,將心放到肚子裏即可。”
這是咋的了!
徐江搖頭,完全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沒有人鋤地,乾巴巴等着,爲何這個丫頭不着急,還讓他假着急?
爲何要假着急?
他都快真急死了。
“最遲後日,一切見分曉。在那之前,您就一直假裝很着急尋人,做做樣子即可。”
徐江拎着一小盒豆芽從夏家出來。腦子裏雲裏來霧裏去。
莫非真是自己年紀大了,爲何年輕人的想法,他理解不了了。
院子中,李雲娘望着竹蓆上一些出芽的種子,聲如蚊吶,“芊芊,娘能知曉,你到底是有什麼辦法解此困局嗎?”
夏芊芊打着哈哈,“我累了,去歇一會了。”
看她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當真是有了應對之策,忍不住調侃道:“多保密的事情啊,阿孃都不能知曉嗎?”
李雲娘稍微有些失落啊。
“我是想給您一個驚喜,若是提前說了,哪裏能稱之爲驚喜。”
她返回自己的住處,剛往榻上一躺,忽又想起來,有一些事情還沒辦。
起牀,來到桌前,攤開一張紙。
她想了想,將熔鍊鋁過程中的注意事項,逐一寫出來。
又攤開一張紙,將如何製造油布的方法,逐一抄寫一份。
李雲娘湊巧來屋裏,見她趴在桌面上,手持毛筆,專注地寫寫畫畫,她站在門口,微微出神。
腦海裏,不由浮現出曾經的她,傍晚時分,不睡覺,自顧自地坐在廊下,一手拿着一根柳條,一手一片一片揪着玩,嘴裏嘟嘟囔囔,不知在講些什麼。
不經意間,李雲娘暗地裏長嘆一口氣。
夏家的風水再好,焉能養出如此睿智的女兒家來。
她的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擔憂。
忽然,她打自己一巴掌,嚇得桌前的夏芊芊一激靈,“娘,你怎麼了?”
“蚊子……是臭蚊子落到我臉上想叮我的血。”李雲娘掩蓋着心虛,招呼着,“芊芊,你先忙,娘去廚房再收拾一下。”
夏芊芊望着李雲娘匆匆離去的背影,神色驚詫。
剛纔,孃的神色分明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