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乾嚥一口唾沫,焦躁地抓了抓鬢髮,頭頂的髮髻不經意間脫落,一頭青絲垂落而下。
她慌亂中用手將頭髮捋了捋,隨便編了兩個馬尾辮,而她身上的男裝袍子,根本來不及更換。
姬子墨瞧着她不倫不類的模樣兒,挑眉教訓道:“那種地方,你往後還敢去嗎?”
夏芊芊搖頭,眯了眯眼,心有餘悸道:“那個江承運好生陰險,胡棠不過懟了他幾句,他便將人扔入萊偲河中。嘖嘖……”
“若不是他有胡家四大家族的身份背景,恐怕他們根本不會忌諱,直接將他扔河裏餵魚了。”
“你知道就行!”
姬子墨看她一眼,重申道:“記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凡事絕對不能逞強,自己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夏芊芊點點頭,隨即饒有興趣地湊上前,“墨魚,難不成你也忌憚他?”
不能啊!
他可是大乾國威名遠播的賢王殿下,當今聖上的九皇叔啊。
想要弄死一個江承運,不,想要弄死江家一大家子,不過是上下嘴脣一張一合的事情,何必弄得如此複雜。
姬子墨擰了眉,沉臉道:“弄死一個人很容易。可搞垮一個暗藏的組織體系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做事情,從來不是緊靠一腔熱血便可成事。”
這會的功夫,他倒是學會教訓人了。
夏芊芊乾笑兩聲,擡眼望他,“你行,你真行。下次都聽你的。”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中有很明顯的敷衍意味。
“真的都聽我的?”他忽然傾身向前。
一張俊臉驟然在夏芊芊的眼前放大,嚇地她往後一退,腦袋“咣噹”一聲,撞在車廂上,一聲乾笑卡在嗓子眼,瞪大了眼。
車廂的一角,點着一個引路的油燈。
昏黃的光線下,他棱角分明的脣停在她鼻端不足一寸遠的地方,擡眸望去,他幽深的眼眸中,閃着一抹狡黠。
“痛?”她委屈巴巴地控訴,隨即威脅道:“再離我這麼近,信不信我強吻你。”
“你敢?”他眼中眸色更深。
“我怎麼不敢!”她將臉往上一擡,剛想要下嘴時,他頭往旁邊一偏。
“呵呵呵……”夏芊芊得意的笑出聲來,“怎麼樣?怕我親……”
“嗚嗚……”猝不及防地,她笑得正歡時,他的頭又重新扭過來。
兩人的脣穩妥妥地親上了。
這個吻,極其輕,宛若蜻蜓點水,更像是羽毛微微掃過脣畔,卻帶來一陣陣酥麻感。
夏芊芊觸電般往後一縮,用手捂住了嘴,雙頰一息間全部緋紅,宛若煮熟的螃蟹般。
姬子墨頓住,隨即挺直身體坐端正,假裝咳嗽兩聲,又掀起眼皮看了看她震驚的表情,“是你親我的。”
夏芊芊:“……”剛纔,是她親他的嗎?爲何剛纔的情景,她無法復原演練一遍了。
嘴角抽了抽,她嚇了一大跳,“你下次,不許離我那麼近。”
“我離得近,你也不能親我。”他據理力爭。
夏芊芊:“……”天哪!她竟然無力反駁。
車廂,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
不一會,姬子墨也從馬車上下來,望着關閉的夏家大門,站在門口深思了一會,方纔轉身,往墨家的方向而去。
肖勇將馬車拴好,緊走幾步,追上前,提醒道:“公子,三月十一日,玉面仙君與樊山土匪接頭,夏姑娘落水。”
“胡棠與玉面仙君熟識,對初次見面的夏姑娘熱情無比。”
“一個鄉下的丫頭,卻懂那麼多東西,恐怕不是一個失憶便可解釋清楚的事情。”
肖勇面有難色,“公子,您一定要對她有所戒備。”
姬子墨擡頭,仰望着天空的一輪圓月,幽幽開口道:“我不管她曾經是什麼身份。只要從今往後,她是我的人,我全部都不介意。”
這句話,是闡明自己的觀點,更是在警告肖勇,懂得分寸。
肖勇默默低頭。
多年來,公子一直孑然一身,不曾想,偏偏對那個丫頭動了心思。
罷了!
只要是殿下的選擇,無論是什麼,他們都會陪同。
夏家,夏芊芊吃了廚房中的留飯,又梳洗一番,便抓緊時間上牀睡覺。
李雲娘縮在被窩,詢問她,“聽元寶說,你下午請假沒上課,你與墨先生跑去哪裏了?”
女孩子家大了,整日跟在一個先生的身後,跑東跑西,難免引人笑話。
她可不想自家姑娘弄得名聲不好。
“這……”夏芊芊不知如何解釋。
難不成要告訴娘,她與墨魚跑去風月場所逛噠一圈,他們還親吻了。
天哪!
此事若被李雲娘知曉,說不定哭着鬧着,恨不得明日便讓她與墨魚成親。
“小鋪子要開張,我去看看一些小玩意,想要將裏面佈置一番。”她想一想,其實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讓李雲娘代替她去辦。
“娘,你抽時間,也去一趟學院,木匠活幹得差不多了,你幫我先看看,照管一下。”
最近家裏也不做豆腐了,李雲娘泡的豆芽,也可以開吃了。
她正愁沒事幹,一聽此話,開心道:“行!”
一夜好眠。
翌日,夏家大門,敲門聲宛若擂鼓。
夏芊芊一開門,神色一愣。
嚯!好傢伙,門外的人還真不少啊!
“夏丫頭。”站在首位的村長徐江,指着身後齊刷刷的四十名村民,開口介紹道:“這是今日跑來應徵的勞工們。”
“哦?”
前兩日,徐江將招工的消息傳遍了方圓十里地,卻沒有一個人跑來應徵。
這今日怎麼跑來這麼多。
夏芊芊眼神淡淡從衆人身上掃過,“如此甚好。村長大人您在這些人中挑選出十人來,我們剛好今日很需要勞力。”
徐江面有難色,回頭一望那些人,小聲提醒道:“丫頭,這些人的工錢可不低啊!”
“哦?”
夏芊芊視線一轉,落到那些人身上,“他們一日要多少?”
“一百文。”
勞工中,一個領頭的高個,率先開口道:“我們都是能幹的苦力,一日一百文,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