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多多少少有些威脅的意味。
院中的衆人,與江承運也算打過多少次的交道,對他的行事風格也很瞭解。
若是今日,他們強行離去,說不定明日便會被人發現,不知死在那個旮旯犄角。
這下子,這些人全部禁聲,再也沒有人反駁了。
見此,江承運招呼道:“娘,您先派人將各位安頓到客房,好生招待。”
“好!”
童傾韻又開始忙活,召集婢女們將貴客一個個帶走。
不一會,前院中的賓客們全部撤去,僅剩下滿桌的殘羹剩菜,一些被踢翻的板凳,地上一堆破碎的杯子。
還有,臺階下的一堆污物。
衆人離去後,江承運的情緒才逐漸顯露,擡眸望着羅洪,咬牙啓齒道:“查,快給我查,我一定要搞清楚,是誰膽敢在我江家的地盤上撒野。”
不一會,羅洪的幾個親信官兵,身着便服,悄無聲息地進了江府大門,開啓了偵查事宜。
半個時辰後,一匹快馬停到江府大門口,來人翻身下馬,疾跑入江府。
一見到江承運時,一臉惶恐,趴在他的耳畔低語幾聲。
一霎那,江承運的臉色大變,雙眸似能冒出血來。
萊茵河上,他的幾十艘畫舫中的客人與歌姬們,全部出現了與府中衆人相似的症狀。
到底是誰,膽敢如此與他作對。
雙手緊握,他氣得全身發顫,勒令道:“讓老鴇照顧好畫舫中的客人,速速追查緣由。”
“是!”
這一夜,江家府中,人仰馬翻。
江老爺被扶入內堂之後,因爲羞於見人,始終未曾出面。
後院收留賓客的廂房,幾位醫者忙前忙後,廚房前的小竈全部生着火,竈上的藥罐子一排排擺着,各個冒着熱氣。
一碗碗的湯藥送去後院廂房,可藥效卻不盡如人意。
前半夜,後院廂房的門,開門與關門聲此起彼伏,後半夜,諸人拉得虛脫,一個個躺在榻上,累得直喘氣。
江大公子坐鎮,羅洪輔助,將府中人員,一個個篩檢一遍。
童傾韻更是毫不手軟,凡是涉及餐飲酒水的丫頭小廝,不問緣由,全部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整個後院,一片棍棒抽打皮肉的聲音,伴隨着悽慘的哭喊聲。
江家真正是鬧騰了一晚上,可晨起時,羅洪卻依舊沒有檢查出任何毒素的來源。
秋月畫舫那邊更是鬧騰得厲害,老鴇從未見識過這種架勢,因爲遠離岸邊,大夫去得晚,那些人救治不及,糞臭味差點將整個畫舫包圍住了。
而江邊其他的畫舫,眼見秋月畫舫熱鬧非凡,紛紛划船前來圍觀。
但見船上衆人哭爹喊娘,各個狼狽不堪,真是開了眼界。
有人報官,參將府來人,將秋月畫舫趕到岸邊。
曹然捂住鼻子上了畫舫,待見一個個人的狼狽模樣兒,勒令道:“定是有人蓄意下毒,將這裏的酒水全部收回去,令醫者細細檢查。”
老鴇大驚失色。
那酒水有沒有毒,她不清楚。
可那酒水中,卻有他們秋月畫舫特製的迷幻香。
這種香,人們一旦沾染,便會很難戒除。
所以凡是來過秋月畫舫的人,均成爲這裏的常客,經年累月,秋月畫舫才能在萊偲河上生意火爆,恩客不斷。
他們能明目張膽地用,實在是江城山高皇帝遠,沒有人檢查而已。
若是被這位參將大人查了去,他要較起真了,該如何是好!
老鴇想着,着急撲過去,試圖將船艙中的酒水罐子打碎,誰知官兵們眼疾手快,一下將她擒拿住。
曹然一張臉森寒,厲聲道:“急於銷燬證據,難不成是你下毒不成?”
老鴇嚇得直搖頭,她有苦難言,唯有將嘴緊緊閉住。
不一會,秋月畫舫中的人,該抓的抓,該放的放,整個畫舫燈火通明,一走近,卻臭烘烘地厲害。
無人膽敢走近畫舫。
聽聞,畫舫中被人惡意投毒,凡走近者,必定上吐下瀉,生命堪憂。
福安村,夏家,一夜好眠。
夏芊芊起得很早,與李雲娘打聲招呼,便出了門。
前日,棉花種子剛入了土,出苗期大約需要7-15日,這是最普通的棉花生長過程。
可她的棉花種子不同。
因爲她提前改善了它們的基因序列,從而縮短了它的出苗期,這些種子大約需要三日便可出苗。
而她家裏的種子,因爲遭遇雨淋,氣溫適宜之下,其實有些種子已經有出苗的跡象了。
如此,這個出苗期的時間,或許更短。
一些小幼苗,只需要頂開頭頂的泥土,便可破土而出。
今日,她想趁着上學前,去地頭看一看。
苗種到地裏,不是就萬事大吉了。
需要每日觀察,若是犁耙在使用過程中,出現種子用光卻沒發現的情況,那麼地面上便會出現缺苗的情況。
若是缺苗嚴重的話,必須提早補苗,移苗。
這其中的過程,容不得半點馬虎。
否則,很可能導致畝產量下降的情況出現。
做手術,她是認真的。
那麼種地,她肯定也會是最認真。
清晨,鄉間的小路上,空氣清新,混合着泥土特有的氣息。
夏芊芊揹着揹簍,一路沿着小路,來到地頭,跳下田地,蹲下身子,伸手撥開一層土。
三寸許的地方,一粒粒五彩的種子尖端,冒出一個個鵝黃色的小芽兒,看得人賞心悅目。
嗯!不錯。
地頭的棉花種子出苗了。
大約過上一兩天,相信這一片地上,定會一片翠綠綠。
心中高興,她嘴裏哼唱,背起揹簍,往山腳下而去。
五月的天,一場大雨過後,密林的樹蔭下,又冒出許多的小蘑菇,翠綠的野菜兒。
錯過這個季節,野菜長老了,便不好吃了。
她打算再弄一點。
走到山腳下,她一眼便瞅見一大片野菜,心情那個激動啊。
腳步飛快地往過跑,誰知草叢中忽然一陣窸窸窣窣,嚇得她一激靈。
眼神警惕地望着那裏,她厲聲道:“誰,出來。”
一團灰色的影子往裏縮了縮,發出嗚嗚的聲響來。
“誰?出來。”夏芊芊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握在手心中,警惕地觀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