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童傾韻察覺出他的異常,小碎步跑過來,“老爺,您怎麼了?”
江德明衝着她直襬手,“我去去就回。”
“老爺,您去哪裏?”
童傾韻攔住他的去路,眼露爲難,“這裏還需您主持大局。”
說話間,越來越多人身體出現了異樣,紛紛扔下酒杯,急匆匆往茅廁跑去。
江德明實在受不了了,加緊雙腿也往前跑。
誰知他站在大廳的臺階上,夾腿往下走時,磕絆一下,一旁的小廝想要扶他時,自己腹中一陣絞痛,伸出的手便晚了一會。
就那一會,江德明一個不穩,從臺階上滾落而下,腹中的那股子巨浪再也控制不住,瞬間傾瀉而下。
“噗嗤!”
“噗嗤!”
“噗嗤噗嗤!”
水過氣聲響徹整個院子,遂之一股濃重的屎臭味升騰而起。
再看江德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下的錦袍下,一灘污濁的東西逐漸蔓延開來。
這是……
蔣老爺他拉褲子了。
如此變故來得簡直是太過突然了,院中衆人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那些剛纔還溜鬚拍馬的人,鼻端的皮膚皺了皺,此時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主動將地上的江德明攙扶起來。
童傾韻嚇得臉色大白,一旁的小妾們更是用錦帕捂住鼻子,一個個嚇得花容失色。
唯有江家小公子幾步跑上前,拉住江德明的手,哇哇大哭道:“爹,你怎麼了,你怎麼拉褲子了。”
孩子童言童語,不懼旁人的眼光。
可趴在地上的江德明卻一瞬間羞紅了臉,恨不得當場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
從後院匆匆趕來,晚到一步的江承運,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厲聲詢問道:“發生什麼事情?”
童傾韻看見自家兒子來了,一下子又尋到了主心骨,“承運,你快來。賓客們身體出現異常,你爹也摔倒了。”
江承運幾步來到江德明跟前,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況,急促呼喊着:“爹,你怎麼樣?”
童傾韻也跑過去,一邊翻轉江德明的臉,一邊心焦呼喚,“承運,怎麼辦,你爹昏迷不醒了。快,來人,去喚府中醫者。”
說話間,童傾韻伸出手指,死死掐着江德明的人中。
江德明被掐得呲牙裂嘴,後背冒冷汗,可他就是不願醒來。
他醒了,該如何?
他的老臉都沒了,他該怎麼面對這麼多人。
他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裝死,絕對不能清醒。
誰知一旁的小妾們,大呼小叫之後,紛紛出聲提議道:“夫人,老爺叫不醒,那是不得了的事情,您快用頭上的髮簪扎人中,救老爺的命纔是要緊事。”
用髮簪扎?
江德明氣得要吐血。
這些平日裏乖順的小妾們,各個聲若黃鸝鳥,冰雪聰明兒,可此時,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的蠢?
她們是想要害死他嗎?
一想到粗粗的髮簪往他人中上扎,他還不痛死嗎?
“哎噓!”
他長長舒一口氣,眼睛卻死死閉住,不願睜開。
四名小廝上前,七手八腳攙扶起江德明,往後院的方向而去。
而江德明始終緊閉眼睛,身下溼漉漉,所過之處,衆人皆情不自禁地掩鼻退後,場景十分的尷尬難看。
大院中,江德明被拉走,又有一些人紛紛往茅廁跑去。
此時,就算是腦子再笨拙的人,也明白髮生了何事。
樹下的暗影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厲聲道:“江公子,看來是有人在江家人的飯菜酒水中動了手腳。”
此人身着暗黑色常服,粗狂英挺的臉上,一雙眸子閃着犀利之光。
有人認出來,他是參將府的護衛長,羅洪。
羅洪是官府中人,他的話必定有幾分可信之度。
身子不適的人,紛紛逃去了茅廁,剩下身體健康無礙的人,瞬間心慌了。
江府並非久待之地,趁着自己尚未中毒,早離開是好。
於是,有人站出來,拱手行禮道:“江公子,既然府中還有要事要處理,在下先一步告辭了。”
說話間,來人便要離開。
羅洪站出來,伸出手臂攔擋住那人,冷冷道:“現在,下毒之人尚未尋出,閣下便要離開,是爲不妥。”
“下毒?你懷疑我?”那人一下子急了,“我是得了老爺子的請帖,特意跑來給他祝壽的。”
“這裏的人,哪一個人不是來賀壽的。”
羅洪語氣調侃:“有人下毒,老爺子中毒,不慎摔倒,情況堪憂。我們絕對不能讓下毒之人,逃之夭夭。”
那人被氣得滿臉漲紅,“江大公子,我們與江家生意往來十幾年,咱們彼此都是互惠互利的關係,若是你懷疑我們在江老爺子的宴席上,故意下毒搗亂,實在是令人寒心。”
他話一出口,其餘人紛紛點頭。
有人不忿道:“我們來赴宴,卻發生了食物中毒事件,難道你們不該首先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廚子手腳不乾淨,你們自己的飯菜有問題嗎?”
“對呀!”
“要調查,也要先調查江府內部的人。”
“對……”
衆人齊刷刷地附和着。
童傾韻的臉,一時間青紅交加,難看地要命。
後廚的事情,歸她管。
她一向對府中奴才管理嚴格,怎會出現如此事情。
“不會的。今日,能夠經手府中飯菜酒水食物的家奴,全部是經過我精心挑選,他們中的人,絕對不可能有問題。”
“你的家奴沒有問題,難道問題便在我們的身上嗎?”
童傾韻的話,一下子激怒了這些人。
江承運畢竟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衝着衆人拱拱手,笑着解釋道:“諸位,息怒,並未我們刻意懷疑大家的一片誠心。不過家父辦壽宴,出了此等事情,實屬我們江府的責任。”
說話間,他向衆人鞠一躬,客套道:“不讓大家先行離開,也是爲了大家安危着想。若是有人在此處身體好好的,一出江家大門,忽然發病,暴病而亡,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