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門忽然被人撞開了。
胡棠冒冒失失地闖進來,疾步來到夏芊芊跟前,搖晃着手中的銀票,樂呵呵道:“芊芊,看到了嗎?三百兩銀票。”
胡棠身爲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一千兩銀子從他手中花出去,也不會眨眼的。
可如今,他手拿區區三白兩銀票,卻滿臉盪漾着說不上的愉悅,“芊芊,這是我剛從賭坊兌換來的銀兩。”
“你是不知道,關於這場賭局,贏了的人寥寥無幾。我從賭坊兌換銀子出來,多少人看着,羨慕得不得了。”
他將銀票往桌面上一扔,隨即吩咐門口的小廝,“去,給本公子拿一副碗筷來。”
自己則抄起桌面上的茶壺,倒一杯茶,牛飲起來。
李雲娘小心翼翼地拿起桌面上的銀子,仔細分辨真假。
翻來覆去地看,確定是真的,她更加不可思議:“這……這……”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表達心中激動的心情。
“快收着吧!”夏芊芊叮囑道:“娘,這兩筆銀子,足夠咱們在江城買一處院子了。”
胡棠一聽她們要買院子,熱情道:“我對江城比較熟,你說說,想要怎樣的,我幫你尋。”
他是好意,可夏芊芊有些地方拎得清。
“多謝了!”她將桌上的一盤醬豬肘往他跟前推一推,“喫吧。這件事情,我心中有數。”
胡棠有些不樂意,端起小廝遞過來的碗筷,一邊喫一邊嘟囔道:“你定是拜託了墨玉。我在你跟前,當真如此無用?”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這喫醋的模樣,屬實有些過了。
“喫就喫,不喫便先回去。哪裏有一個大男人與一幫女人同桌的道理。”夏芊芊冷臉提醒。
胡棠心知,在她的面前,他能上桌喫飯,已經是得到優待了。
挑釁地一瞪元寶,“怎麼能是我一人,那不是還有一個男人。”
元寶被提名,不服氣道:“我是小孩子。”
他一邊表明自己的身份,一邊又替胡棠央求道:“阿姐,就讓胡棠哥哥一起喫,他不是還給你跑腿了嗎?”
“臭小子,還算你有點良心。”
胡棠抄起筷子,一邊喫,一邊挑釁地望一眼夏芊芊。
“替我跑腿,你定也不喫虧!”夏芊芊給他夾一塊肉,“你跟着我,鐵定也壓銀子了?”
“一百兩。”
“恐怕沒有那麼少?”
“二百兩”
“估計比這還多一些吧?”
這丫頭,怎麼什麼都知曉啊!
“五百兩。”胡棠亮了底牌。
一百兩變成三百兩,那五百兩豈不是一千五百兩。
同桌的衆人全部瞠目結舌,一時間忘了夾菜。
花珠兒拽住桂嬤嬤的衣袖,激動道:“我們要賣出多少珍珠奶茶,才能賺那麼多銀子。”
夏芊芊望着那傢伙,眼神挑剔。
怪不得這個傢伙,一進門,那麼激動。
她喝一口茶,調侃道:“原來,今晚最大的贏家,是你啊!”
“別別!”胡棠連連擺手,如實坦白道:“我原本是想與你一般,壓上一百兩銀子,誰知去賭坊時,那耿忠也在,他二話不說,便壓了五百兩。”
“我一時氣不過,也將身上的銀票全部掏出來壓上了。”
抱怨歸抱怨,若不是他賭口氣,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收穫。
“要不,我沾了你的喜氣,這掙的一千兩,我們一人一半。”
他倒是個不吝惜錢財的。
“不要!”夏芊芊愛財,可也沒鑽錢眼中。
雅間內,衆人邊喫邊聊,氣氛融洽而愉悅。
江城墨府
燭光下,赫北望着榻上的人兒,手指顫抖着撫摸着赫鴻飛的側臉,喃喃道:“以往,他最在乎的便是自己這一張小白臉。”
“我總是說,往後要送他去軍營歷練。”
“可我一直忙着,沒有空閒,誰知他就……”
“賢王殿下!”赫北抓着兒子雞爪般骨瘦如柴的手,心痛如絞,“微臣很感謝殿下將犬子從樊山救出來。但微臣現在要帶他走。”
赫北艱難開口,“微臣要帶他回京師,請最好的醫者,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老將軍!”姬子墨開口,規勸道:“鴻飛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長途跋涉的話,唯恐會加重他的病情。”
“可微臣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赫鴻飛臉色難看,額頭的青筋不知不覺中暴漲而起。
這樣的氣色……
姬子墨想起了夏芊芊對他的提醒。
“老將軍,劉老曾經是御醫院院士,他的醫術在京師中數一數二。現在,他一直守在鴻飛的身邊,替他療養。”
“這個窮鄉僻壤,物資匱乏,即便劉老的醫術再高超,也沒有好藥給他。”
“不急!”姬子墨安撫他,“老將軍,您先休息一下,我們再做打算。”
赫北想了想,望着榻上的人兒,一時心疼兒子,遂點頭答應,“好!待微臣準備好一切,再帶他走,屆時還望殿下莫要再阻擋。”
“行!”
赫北一直守在榻前。
姬子墨退出來,出了門,肖勇迎上前,“殿下,已經派人將夏姑娘一家送回了福安村。”
“嗯!”
姬子墨側目,望着窗戶上的人影,躊躇一會,往下走,“練兵營那邊如何了?”
“所有事情準備就緒。殿下,後日,只等您一聲令下。”
姬子墨邊走邊吩咐,“去參將府,將曹然找來。”
肖勇追上前,小聲道:“殿下,曹大人已經在書房等您了。”
這個曹然,鼻子也聽靈敏的。
“走!”
書房內的桌面上,鋪開一張卷軸紙,碩大的桌面竟然鋪不下,卷軸紙的兩端還耷拉着。
這張卷軸紙上,赫然是樊山的地形圖。
姬子墨手指其中的地形,神色嚴肅道:“經過我翻閱各種《地誌》中的插圖,又在青山上觀察了一月餘,畫下這張地形圖。”
“你看……”姬子墨手指其中的地勢,“以往的地圖,這些地方因爲樊山土匪們做工事,全部發生了變化,現在我已經一一改正。”
“不過這裏……”
他手指樊山其內的地方,語氣遺憾道:“樊山屬於盆地地形,外面的地形我們摸清楚了,可這其內的地形,經過這麼多年的變遷,我們根本一無所知。”
“若要攻打樊山,沒有這裏的地形圖,便是我們的致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