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觀察着他的情況,心下着急。
不好,看着像中毒!
她當機立斷,扯下一節裙角,先清除他口中的污物,從一旁的桌面上抓過來一把筷子,用布包裹好,塞在他的上下牙齒間。
之後,她的手徑直去觸碰他口角的鮮血。
姬子墨眼疾手快,攔住她,“會有毒!”
“正因爲有毒,我摸了才知他中了何毒?”她毫不猶豫地撥開他的手,指尖沾染上一抹鮮血,兩指輕輕摩挲着。
在無人看見的情況下,她將一滴血沾染到右手腕處的如意鐲上,將血液放入其中的血液分析儀中,快速勘驗。
如此行徑,便可驗毒?
赫北不解,神色複雜地望着夏芊芊。
門口的耿忠等人,則是立即進門,將雅間的門關上,更是小心謹慎地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姬子墨則起身,來到桌前,將桌面上的酒罐挨個拿起來放到鼻端深嗅,最終拿出一個酒罐,沉聲道:“這罐子酒與其他酒水的氣息稍有不同。他中毒了。”
此時夏芊芊掰開胡棠的眼睛,口脣等一番診視,“他中毒了。”
兩人異口同聲得出結論,不由互視一眼。
“是酒水中有毒。”姬子墨補充。
“不可能!”
喬掌櫃回神,矢口否認,“這些酒水,全部是經過容器過濾提純過。一罐子酒水,是好幾罈子酒水提純而成,還分成很多份,供賓客們飲用。”
“昨日的酒水,全部都兜售完畢,沒有客人中毒,胡公子怎會中毒?”
雅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他如何中毒,而是如何救人性命。
夏芊芊伸手搭脈,面色嚴肅,“他的脈搏時有時無,起伏不定,此毒兇險,若是不及時治療,不出一刻鐘,必死無疑。”
“你能看出是何毒?”姬子墨詢問。
知曉何毒,或許劉老那裏會有解藥。
“這種毒很蠻狠,瞬間傷害人的胃腸,下一瞬便會入腦,及其兇險。”夏芊芊來不及多想,轉頭吩咐道:“耿忠,快,去取一些溫水,牛奶,再拿兩個大桶。”
“是!”耿忠速速離去。
“肖勇,將人擡到牀榻上!”夏芊芊又吩咐着。
這次,姬子墨率先過來,與肖勇一起將胡棠安置到牀榻上。
躺在榻上的人兒,痛苦地掙扎間,整個人的面色彷彿被抽去了血色,慘白慘白。
而在慘白的面容上,眉宇之間卻陡然升騰起一股青線,宛若一條小蛇般,慢慢從皮膚下鑽出來,露出瘮人的後背,一點點往頭頂的髮際線蔓延而去。
“是嗜血枯蛇之毒!”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赫北,盯着他臉上的那條青印,驚詫道:“老夫常年鎮守邊關,認得此毒。”
“此毒來自南蠻異族。那裏的深淵森林中,生長着一種頭頂發紅的青蛇,其蛇毒,人一旦沾染上在一刻鐘之內,必定毒發身亡,無藥可解。”
“當初,南蠻人與我朝對峙時,他們性子陰狠,便會將此蛇放到陣前打埋伏,我們不少兵士便死於此毒。”
所以,赫北對此毒深惡痛絕,更加認得清楚。
“這裏怎麼會有南蠻的毒蛇?”他的神色當即嚴肅,望向姬子墨。
肖勇則守在門口,眼神警惕地望着門外。
姬子墨來到夏芊芊的身側,詢問道:“赫北將軍的話,鐵定沒有錯。是蛇毒,可有解?”
一旁的赫北聽到此話,嘴角抽抽了。
賢王殿下,老夫的話,鐵定沒有錯。
是蛇毒,還是無解的蛇毒。
您怎麼只承認老夫前面的話,直接忽視了後面無藥可解四個字。
“死不了人,不過會費點勁!”
沒曾想,榻前的少女大言不慚道:“若是直接被蛇咬傷,或者將蛇毒塗抹在刀劍上傷人,毒素會很快入血,很難救治,可現在他是喝進去的,所以他還是有機會的。”
什麼有救?
赫北驚得快要掉下巴了。
當年,南蠻的人依靠此毒,死傷了他手底下不少的兵士。
爲此,他痛心疾首,想了很多辦法。
首先是殺蛇,但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在中了蛇毒之後,解毒。
於是,他不但四處招募醫者,更是上書當朝聖上,逮了嗜血枯蛇送上京師,讓御醫院的御醫們,集思廣益,共同研製解毒的良藥。
可一晃眼,好幾年過去了,每次他上書提及此事時,那邊的迴應總是兩個字,“無解!”
赫北的目光再次落到夏芊芊的臉上,眉頭緊蹙着。
這個黃毛丫頭,真能解了此毒?
“需要我做什麼?”一聽他有救,姬子墨心中長舒一口氣。
這個人,若是如此死了,他的人將會長長久久地映在自家媳婦兒的心上,那他還如何與他爭。
與個死人爭,有何意義?
“我救治他的過程中,需要極度的專注,你要保證無人打擾。”
夏芊芊說話間,左手在右手袖子中一陣摩挲,隨即抽出一團小包裹來。
室內衆人好奇,卻一丁點聲音也不曾發出來。
“幫我扳正他的頭,配合我一下。”她衝姬子墨吩咐。
“行!”姬子墨立刻來到胡棠頭的上方,兩隻手放到他的下頜處。
夏芊芊將手中的小白包袱打開,快速帶上手套,將胃管取出,再將小瓶子中的石蠟油倒入手心,將胃管潤滑一番。
她望向姬子墨叮囑道:“待會你扶好他的頭,我讓你動,你便將他的頭後仰,懂了嗎?”
姬子墨點點頭。
室內,衆人尚且不清楚,她拿着一根管子要做什麼,只見她將那一條長長的管子頂端,從胡棠的鼻孔塞進去。
塞呀!
塞呀!
塞呀!
所有人,呼吸一滯。
赫北那樣見過大場面的人,更是不由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好,擡頭!”夏芊芊手中的鼻管下到一定長度,命令道。
姬子墨適時擡高胡棠的下巴,她將手中的管子猛地往下一塞,一直順溜地往下塞,直至鼻端剩餘一點管子時,她方纔住手。
一手固定住管子的一端,夏芊芊另外一隻手從無菌包中,取出一個針管,接在鼻胃管的末端,緩緩一吸,頓時,空心透明的管子,從內往外流淌出一股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