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在場的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牀榻上的人兒,開始痛苦地胡亂搖擺四肢,一向俊朗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上下牙齒使勁地咬着。
口中的一把筷子即便墊着布,也被啃咬地“吱吱”響。
“毒素令他的胃部大出血!”夏芊芊的面色難看,嚴肅道:“赫老,快,幫忙用布條困住他的四肢,莫要令他亂動。”
堂堂鎮守邊關的大將軍,被一個丫頭喝來喝去,怎會輕易聽令。
可眼看着堂堂的賢王殿下也在順從地聽她的號令,唯有將自尊往下一放。
他眼神四處一瞅,一把將牀榻前的帷帳扯下來,撕成一條條,上前合力將胡棠的手腳全部捆綁住。
夏芊芊則趁此機會,將鼻胃管先用膠布黏貼在他的臉上,固定好。
湊巧,此時如意鐲中的分析儀將蛇毒的成分分析出來,並且在及其短暫的時間中,合成了抗蛇毒血清。
“夏姑娘,東西取來了!”
門口,耿忠去而復返,兩手各拎一個木桶,一桶溫水,一桶牛奶。
兩個肩膀頭上,則用繩子捆着,搭着兩個空木桶。
“快將東西拿過來!”夏芊芊一邊吩咐,一邊快速撩起胡棠的衣袖,露出了他的手臂。
身爲一個男人,胡棠手臂上的皮膚細膩,曲線優美,從單薄的身軀很難看出,他的手臂上竟然隱隱露出了肱三頭肌。
夏芊芊乾嚥一口唾沫,隨即察覺出一股冰寒的目光審視。
她仰頭,迎上姬子墨逼視的目光,慌忙收斂了自己的心神。
夏芊芊手指在小包裹中一番摸索,在包布的遮掩下,從如意鐲中取出抗蛇毒血清。
她一手拿着一枚消毒棉籤,快速來到牀榻前,在四人的目光注視下,手腳麻利地消毒,扎針,注射。
她的救治過程,在這個以吃藥扎銀針的古代,實屬太過詭異新奇。
可爲了救治胡棠,她也來不及遮擋,即便事後要遭到他們的質疑與詢問,也在所不惜。
這些事情,她無法隱瞞太久,所以她也坦然了。
爲胡棠皮下注射了抗蛇毒血清,以此中和毒素,抑制毒素傷害重要臟器。
可那些溶在酒水中的蛇毒,依舊在胃部,有一些尚未被吸收,必須將其全部清除出來。
夏芊芊擡頭,望着姬子墨,遲疑一下,開口勸退道:“你先出去吧。待會氣味上,會很不好聞!”
哪料,一向異常潔癖的人兒,忽然面色嚴肅道:“你在那裏,我便在哪裏!”
“我是在救人!”
夏芊芊勸不動他,用目光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個袋子,提示道:“你去拿一個口罩戴上,捂住口鼻!”
“其餘人,你們誰受不了,便可趕緊出去!”
賢王殿下都不嫌棄,他們在場的其他人,誰敢說自己嫌棄。
夏芊芊沒有功夫趕人,她先用注射器,通過胃管,將胃內的出血吸出來一部分,隨即將牛奶混合止血劑一同打入胃部。
稍微停一會,又將放入胃內的東西,洗出來。
隨即,再次將牛奶止血劑一同打入其中,稍等片刻,再抽出來。
混合着血液,胃液,酒精、食物的混合物,不一會便弄了多半桶,其散發的氣息,充斥在鼻端。
不便言明,足夠令人難受。
可屋內的所有人,都自動忽略了鼻端的異味,將目光一瞬不瞬地投到那個專注的身影上。
近距離看着自家媳婦救人,他再次發現,那張稚嫩的臉上,有一雙與衆不同的眼眸。
那眼眸中的專注,睿智、完全超脫了這具年幼的身體。
這種感覺很奇怪。
彷彿是,此時的她,不再是她,而是有一個別樣的靈魂依附在她的軀體上,令她擁有超出尋常的技能。
曾經,他認爲她是玉面仙君,她會一些奇特技能,無可厚非。
可這種技能,怕是已經超出了夏池的技能,她又是如何學得的。
他心中推測她的本事從何而來,隨即又笑了。
眼前的人兒,是他認定的媳婦兒。
他認定的媳婦兒,必定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在夏芊芊一頓猛如虎的操作下,牀榻人的人兒,終於停止了痛苦地掙扎,慘白的面色一點點轉紅,眉宇間的那道青色的印記也漸漸地消散而去。
站在一旁的赫北以爲自己眼花。
他幼稚地揉了揉眼,湊到牀榻前,將胡棠的臉看了又看,不禁脫口而出道:“他臉上的青印消散了,他的毒真解了?”
他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迴應。
赫北愣在當下。
他忽然想起來了。
她剛纔說能解毒時,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質疑。
反過來說,他們對她的醫術是百分百的信任。
尤其是賢王殿下。
他不但百分百信任她,甚至還自願放低姿態協助她。
彷彿是聽到了赫北的心聲,姬子墨望着夏芊芊額頭上一縷縷的汗珠滴露而下,不由開口道:“我來幫忙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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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洗?
這個詞用得甚是精妙。
夏芊芊望了一眼牀榻上的人兒,“我可以!”
洗胃術,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
它講究力道,每次沖洗的量,還要順便觀察病人的耐受情況。
特別是胡棠,他的胃部受到蛇毒的侵蝕,現在是千瘡百孔,稍微力氣大一點,便可能造成胃部穿孔,腹膜炎,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幫你!”
姬子墨起身,從一旁的盆架上拿來一條毛巾,湊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着額頭的汗珠。
一旁的赫北當下看傻眼了。
這個……
此人是真的賢王殿下嗎?
若不是旁邊還有肖勇與耿忠,他還以爲眼前的人,不過是一個與姬子墨長相相似的人而已。
門內,夏芊芊正在爭分奪秒的搶救病人。
門外,剛纔赫北大聲嚷嚷,動靜不小。
加之,耿忠之後又拎着幾個木桶進去,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大堂大門口,一名身着華服的老者大跨步而來,眼神在大堂中一掃,隨即衝着迎接的小廝,吼道:“見到胡棠了嗎?”
小廝打着哈哈,笑臉相迎道:“胡老爺,胡公子在二樓雅間喝酒!”
這個臭小子。
胡辰錕一甩衣袖,推開小廝,大跨步往二樓而去。
樓梯的一角,喬掌櫃瞅見來人,忙加快腳步迎上前,“胡老爺,您來了,真是稀客稀客!”
“我來尋那個逆子,他在哪裏,快叫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