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中倒油,加入蔥姜煸香,倒入肉絲炒熟,再倒入竹筍與尖椒翻炒,倒入一少許清水燜一會。
鍋竈下,元寶一邊幫忙添火,一邊深吸一口氣,美滋滋道:“阿姐,聞着好香啊!”
夏芊芊莞爾一笑,“稍等一會,馬上便好!”
做了一個竹筍炒肉,她又將摘取的野菌菇摘乾淨,洗好,放入砂鍋中,添雞湯,胡蘿蔔,玉米塊,開始熬煮。
另外一邊,她還蒸了一大鍋的白米飯。
今日,“大家發”鋪子的生意不錯。
李雲娘做生意成癮了,一回家,顧不上休息,便開始操辦明日的食材。
花珠兒與桂嬤嬤也在一旁幫她的忙,所以廚房的一切,都交給她與元寶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廳堂中的桌面上,三菜一湯,每個人一碗白米飯,全部準備好。
夏芊芊讓其他人洗手,準備喫飯。
自己則拎起食盒,交代道:“娘,我去隔壁送一些飯菜。”
對於女兒與墨公子的事情,李雲娘算是默許,所以並不會攔着。
“去吧!”
夏芊芊拎着食盒,推開牆上的小門,彎腰邁步而入。
墨府,相較於夏家來說,人多,卻總是很寧靜。
尤其是今夜,連院子中掃地的青衣小廝也不見蹤跡。
夏芊芊將食盒放到前廳的桌面上,轉頭輕喚道:“墨魚,你在嗎?”
沒有人迴應。
她好奇。
難不成所有人都在二樓。
她放下東西,轉身沿着樓梯,一步一步上二樓。
樓梯的拐角,終於聽到一絲動靜。
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帶着一縷不屑,“開顱手術,簡直是天下奇談。”
“赫老將軍,您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活下來的。您可曾見過,誰的顱骨被打開,還能存活於世!”
“可她說過,她有七成把握!”是劉老據理力爭的聲音。
“她是誰,如您所說,一個黃毛丫頭,就算她自小與父親學習醫術,就算她有一個隱士高人般的師父。”
那人的語氣中,含着不屑,“她也不過十八歲。劉老,您從醫三十幾年,鑽研各類醫術,您可敢剖開人的腦子,做什麼手術,保證人能活着?”
劉老被問住了。
畢竟,他確實沒有這個能力。
室內,許久未曾開口的赫北,終是開口道:“雷傑,依你的診斷,我兒他……”
“小公子的病情確實不容樂觀。不過若是經過我精心調養,他癲狂之症會好一些,往後餘生,也能長長久久地活着,性命無憂!”
夏芊芊聽着牆角,心中犯嘀咕。
原來,赫北是不信任她,又尋了一位名醫來診病。
她轉身,待要下樓,卻被守在門口的耿忠發現,“夏姑娘。”
他的一聲呼喚,室內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姬子墨率先邁步而出,看到她時,迎上前,“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我做好了飯菜,給你送一些!”她叮囑道:“飯菜在前廳的桌上放着,你記得喫。”
“我明白!”她反倒輕鬆地長舒一口氣,“原本我便對這一場手術,諸多顧慮,若是不願意做,我也不願承擔太大風險。”
她釋然一笑,“畢竟,命不是我的。至於他下輩子想要清醒地活着,還是傻兮兮瘋癲癲活着,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不是嗎?”
她推開他的手,轉身便要走。
“夏姑娘!”
赫北追出門,望着她,神色糾結而複雜,“他是老夫唯一的兒子,老夫必須對他的性命負責。”
“我明白!”她說話間,門口出現了一襲青衣華服的男子。
他年紀不大,分明是男子,可卻眉目清秀,皮膚白皙,那張亦男亦女的臉,着實令人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你是夏芊芊?”他挑眉詢問。
“你又是誰?”夏芊芊毫不示弱地詢問。
“醫仙雷傑!”他孤傲地回了四個字。
“沒聽過!”夏芊芊斬釘截鐵地回懟了三個字。
醫仙雷傑的名號,不但在大乾國聲名赫赫,即便是在外邦人的眼中,雷傑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傳說中,他起死人而肉白骨,這天下間,幾乎沒有他無法救治的病患。
可眼前的女子,卻回答不知道。
雷傑冷嗤一聲,“鄉野之地來的丫頭,見識淺薄,沒聽過我名號,實屬很正常。”
“我出生在鄉野之地,我承認,可你的名號還沒有大到人人盡知的地步。”夏芊芊同樣冷嗤,“所以,收起你的孤傲。旁人不欠你什麼。”
“伶牙俐齒的丫頭!”他不屑。
“孤芳自傲的傢伙”,她對他做了最後的總結。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互不相讓,氣氛陡然凝重了許多。
姬子墨不知何時站到夏芊芊的身側,一雙清冷的眸子淡淡落到雷傑的身上。
一直顧着與人爭辯的雷傑,扭頭一望姬子墨,一息間禁聲了。
赫北聽到兩人的爭吵,忙從屋內跑出來,打着哈哈道:“兩位都是爲了我兒子的病情着想,大家還是坐下來商議一番,莫要因爲一些瑣事,傷了和氣。”
自從赫北見識了夏芊芊如何出神入化地化解嗜血枯蛇之毒之後,對她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若是換做以往,他豈能替她說話。
何況,如今的殿下又如此護着她,往後的她很可能成爲賢王妃。
得罪她,並非一件明智之舉。
一旁的雷傑卻沒有領悟他的意思。
他曾經受過赫北將軍的恩情,所以他一接到他的手書,便千里迢迢地趕過來,爲的便是給赫鴻飛診病。
如今,赫鴻飛的狀況,不容樂觀。
赫北卻寧願相信一個丫頭,也不願相信他所言。
雷傑的內心是有些窩火的。
“我的醫治過程,已然盡數闡明!”雷傑拱一拱手,行禮道:“到底如何抉擇,還是需要赫將軍定奪。”
他撂下話,一甩衣袖,轉身,氣哄哄地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