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到牆角的一處大箱子跟前,打開箱蓋子,首先從裏面取出手術包,攤放到桌面上。
三個大男人站在桌前,直愣愣地看着。
她手腳麻利地將手術包打開,露出一排排的手術器械,叮囑道:“劉老,您先照着那本書,將這些東西的名稱,全部記住。明日我用時,煩請您熟練遞給我!”
劉老望着一排排的手術器械,小心拿起來,逐一觀看,“這些東西好精緻。”
耿忠身爲一名金甲護衛,見識過的兵器自然不會少,望着這些手術器械,依舊不可思議道:“這刀子的材質很特殊,是什麼?”
這些東西,若是讓她逐一解釋的話,還不累死個人。
“我不知曉!”
她隨口道“我師父收我爲徒,丟下一堆書,一些東西,他老人家便逃之夭夭,也不知跑哪裏瀟灑快活去了。”
“那你師父姓誰名誰,總該有個名號嗎?”在醫術方面,劉老自認爲凡是世間的醫者,他都聽說過。
“我不知道。”
夏芊芊攤一攤手,無奈道:“那老頭平日裏喜歡喝酒,老是樂呵呵的。某一日,遇見我,旁人都認定我是傻子,可他卻慧眼識珠,認定我是醫學天才,便一遍遍地傳授我知識。之後,他便走了。”
“這麼奇怪的師父?”耿忠好奇。
“可不是嘛!”
夏芊芊編起瞎話來,臉不紅心不跳,隨口便來,“他的好東西全部讓我繼承了。所以,我才能學以致用,爲小公子治病。”
姬子墨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提醒道:“明日的手術至關重要,赫老很看重。”
“我也很看重!”
夏芊芊歪着腦袋,想了想,“只是不知,我治好了小公子,赫老會給我多少診費?”
“讓將軍府欠你一個人情,比給你銀子合適!”姬子墨提醒她。
不要總是往錢眼中鑽。
夏芊芊卻眨眼,無辜道:“難不成,我收了他的診費,他赫將軍府便不欠我人情嗎?”
她眼珠子一轉,想了想,“有了赫府的診費,我便用它在主街上,尋一處好地方,鋪子不必太大,合適即可,開一家酸辣粉店。”
“酸辣粉?”剛纔分明還在談治病救人,這一會的時間,怎麼又談到了喫喫喝喝上。
姬子墨的思維被她牽扯着,也跳躍起來,“什麼是酸辣粉?”
“用綠豆磨粉,經過一系列程序做出粉絲,配以各種調料!”她說着,眼前彷彿已經有一碗令人垂涎欲滴的紅油酸辣粉。
原來,酸辣粉便是她之前提及過的紅油粉絲啊!
“聚旺樓隔壁的鋪子,我可以租賃給你!”姬子墨提議。
“我是要問赫府要診費,你卻自願出?”
“是!”
“那會不會影響你們聚旺樓的生意?”她調侃着。
“你的那點生意,我暫時還看不上!”
“行!”夏芊芊一口答應道:“租金算我便宜一些。喬掌櫃看人準,幫我再找幾個夥計與廚娘。”
夏芊芊斟酌一二,“我娘與桂嬤嬤忙着祝仙學院那邊的生意,實在脫不開身。這次,我要僱人去開店了。”
劉老一直守在書桌前,一邊拿起手術包中的各種器械,逐一與書本上的對照,詳細記下其名字、特徵與用途等。
夏芊芊坐在另外一張矮桌上,拿起一隻中性筆,首先分析病案,做了各種途徑手術的對比示意圖。
又拿過一張白紙,畫了一副人體腦部結構圖,在其中的某一處點出了赫鴻飛受傷的區域圖。
耿忠宛若一個體貼的小婢女,忙前忙後,爲兩人端茶送水,不忍打擾。
姬子墨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專注地盯着眼前的人兒。
窗外的一抹陽光照射而入,映在她臉頰的一側,一寸寸一縷縷地雕刻着她的側顏。
以往的她,因爲飢餓與營養不良,臉頰微微凹陷,下巴異常尖突,整個人的面色蠟黃,像極了一朵乾煸的野菊花。
可經過三個月的精心調理,她的臉逐漸圓潤,臉頰微紅,那雙黑濯石般的眼眸,更是散發着卓然的光澤。
人還是那個人,可整個人的氣質卻在不知不覺間,陡然改變了。
她的美,不再是單一的臉蛋兒好看,而是她的整個人,整個魂魄,超脫出凡塵,發散着令人炫目的光澤。
他看着瞅着,不知不覺間沉醉其中。
微閉的門上,不知何時映出一道黑影。
姬子墨回神,緩步而出。
屋樑下,肖勇閃身而出,拱手行禮道:“殿下,人抓住了。”
“誰?”
“張大奎之女,張小花。”
姬子墨眉頭一蹙,“她手中爲何有嗜血枯蛇的毒素。”
“據她所說,是玉面仙君所給,讓她殺了羅洪,以泄私憤。”
姬子墨回頭,透過半開的窗戶,望着坐在不遠處,專心研究圖紙的少女,低語道:“好一招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他望着她的眼神,依舊深情,說出來的話,卻力道十足,“讓曹然好生審問,勢必要尋出藏在江府中的玉面仙君。”
肖勇拱手行禮,“屬下遵命。”
夏家,一羣人爲了明日的手術,忙碌不已。
一牆之隔的墨府中,卻一片愁雲慘淡。
二樓的廂房中,雷傑手下快如閃電,一枚枚銀針刺入赫鴻飛頭上各處要穴。
一直想要起身,亂撓亂叫的人兒,眼中怒火一息間消失,換以呆滯的眼神。
雷傑低聲輕語,“睡一會!”
赫鴻飛宛若傀儡一般,乖順地躺下,頭耷拉到一旁,卻依舊睜着眼。
“閉眼,休息!”雷傑再次吩咐。
赫鴻飛白眼仁一翻,眼皮終是耷拉下來,不一會,口脣角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他終是睡着了。
雷傑見此,動手將他頭髮間的銀針逐一取出,這才起身,神色冷冽道:“赫將軍,我們到一旁說一會話。”
前廳,雷傑向赫老恭敬地拱手,言辭懇切道:“老將軍,您也看到了。小公子近兩日病情反覆無常,身體虛弱,實在是不宜動手術。”
“可夏姑娘說,若是錯過明日的時辰,後日,飛兒的病情便再也沒有做手術的機會了。”
“老將軍,您糊塗啊!那個丫頭的一面之詞,您如何敢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