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技術,在她生活的那個時代,已經屬於特別成熟的技術,所以她不擔心。
現在,她擔心的問題是,棉花收穫之後,該如何紡線織布。
江城,從前從來沒有地方種植過棉花,所以這邊甚少人會紡紗織布。
江城有幾家布匹成衣店,包括墨魚的御品閣,胡棠的軒雅閣在內,他們的布料來源,都是靠在外地的莊子購買而來。
而他們所經營的衣服,最主要的材質是蠶絲。
江城這個地方,偏僻,多山,氣候適宜,多桑樹。
所以,他們都是養蠶繅絲,供應給朝廷的服飾也是以蠶絲品,配合精美的刺繡花紋而着稱。
而在江城,論桑樹林面積,養蠶規模,繅絲工人的數量,當屬江家首屈一指。
夏芊芊認爲,當初墨魚鼓勵她種棉花,其中的目的之一,也是想有人可以抗衡江家對衣服材質上的壟斷地位。
“你可知?”他側目望着他,眼神複雜難名,“你有時看似的盲目自信,總是會給旁人帶來無法言說的驚喜!”
因爲這份驚喜,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出生在皇宮中,宮中有太多的女人。
高高在上的皇后貴妃,卑謙拘謹的老嬤嬤,膽小怯弱的小宮女,什麼類型的女人都能在那個城牆高高的宮中找尋到。
可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她這般。
分明是出生在農家,可她的性情不吭不卑。
她分明一天學堂私塾都未曾上過,可她的腦中卻彷彿藏着一本天書。
對,是天書。
很多東西,稀奇古怪,令飽覽羣書的他,自愧不如。
她猶如山崖邊,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株野花,初看不起眼,實則卻是珍貴異常,世間少有的解憂花。
可解人憂愁,替人分憂,讓人單單看着她,也會覺得心情愉悅。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夏芊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幹甚,愣神了?”
姬子墨回神,調侃道:“你的牛病了,我將你及時送過來,救了它的命,你該如今獎勵我?”
夏芊芊:“……”
堂堂一個賢王殿下,不愁喫不愁喝,要什麼獎勵?
“好。”她滿口答應。
今日的事情,無可置疑,確實多虧了他的及時出現。
“你想要什麼?”
她詢問道。
見他要開口,慌忙又改口道:“你要的獎賞,必須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她的心裏泛起小九九。
牛棚要重新選址,屆時地皮錢,改建費,工人的薪資,江城的酸辣粉店鋪要開起來,前期鐵定也需要太多的投資。
她手頭大約有三千兩銀子,可面對如此大的工程,也會面臨資金短缺的問題。
所以,她的錢必須花在刀刃上,每一個銅板都不能亂花。
“我想要你送的禮物。”
“無論貴賤?”夏芊芊“窮”字寫頭頂,如今只想着能省錢便可。
“無論貴賤,卻必須是你珍愛之物,從未送過旁人的禮物。”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卻很難辦到。
“要不,我給你做一份獨特的糕點。”她眼前一亮,提議道。
“那是獨一份嗎?”他嫌棄道:“你做的糕點,什麼人都可以喫,並非給我一人。”
“好,容我想一想。”
兩人又在地頭轉了一會,便轉身往回走。
來到村西頭時,村裏人也陸陸續續起身開始喫飯,收拾前後院。
所以,不少人都將豆子倒在門口的席子上,一邊晾曬,一邊挑揀其中的雜物。
見夏芊芊走過來,一些人不好意思,慌忙將袋子往草蓆上扔,試圖蓋在豆子上。
夏芊芊卻彷彿沒看見一般,笑呵呵地打招呼,“許大娘,王大奶奶,喫飯了嗎?”
“吃了,吃了!”
見她熱情,其餘人也起身,慌忙打招呼。
走到張大樹門口時,屋門半掩,院子中攤開的草蓆上,赫然鋪着雜質頗多的一席豆子。
張大樹坐在小矮凳,駝背弓腰正在一絲不苟地將其中的雜物挑揀而出。
夏芊芊裝作沒看到,與姬子墨說說笑笑往回走。
夏家大門口時,胡棠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身子斜靠在門框上,見兩人回來,他一臉的不忿,“怎麼去了那麼久纔回來?”
夏芊芊莞爾:“一步步走過去,自然會很慢。你怎麼樣,好點沒?”
“我不行啊,好難受啊!”
她一關心他,胡棠越發得寸進尺,雙腿一蹬,直接癱在石頭上,“我的頭好暈,胃反酸絞痛,實在太難受了。”
尾隨而來的姬子墨黑臉,胡棠越發表演過頭了,“芊芊,我這會心口好難受,你幫我揉一揉!”
夏芊芊可不是無腦的傻白甜,一眼便識破了他的詭異。
“王大爺”,她喚一聲門口看熱鬧的人,“奶牛胃不舒服了,還是您妙手回春,幫忙揉好的。人與牛區別也不大,您幫胡公子也揉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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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王大爺很配合,擼起袖子便要開始幹活,嚇得胡棠慌忙直起腰,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剛纔喝了一點熱水,好多了。”
“好多了?”
夏芊芊一臉驚詫,佯裝不信,“我看不行,你這身子剛恢復,今日又不停犯惡心難受,這返回江城,鐵定是不能騎馬了。”
夏芊芊叮囑道:“王大爺,待會還要勞煩您跑一趟,將胡公子送回胡府。”
“我不需要他送!”胡棠斷然拒絕道:“我想要你送我。”
夏芊芊回頭,望一眼身後的姬子墨,“來時,我是與墨公子同乘一馬而來,回去趕時間,也需一起回去。”
她板正臉,“胡棠,你消停點,待會坐王大爺的馬車回去。記得,自己不要硬撐去騎馬,路上從馬背上摔下來,都沒人救你。”
“我……”胡棠還想要說什麼。
夏芊芊招呼姬子墨,“咱們快走,我還要趕回學院上課。”
“好!”
姬子墨翻身上馬,彎腰攬住她的腰,徑直將她摟抱上馬背。
“我們走!”
他一拉繮繩,調轉馬頭,往江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耿忠隨即也翻身上馬,待要走時,花珠兒小跑上前,怯怯道:“耿大哥,你可以帶上我嗎?”
她坐着王大爺的馬車顛簸到福安村,什麼忙也沒幫上,這會又要顛簸回去。
她不願意,更不願跟那個喜歡撒嬌的公子哥待一塊。
耿忠沒有猶豫,一把將她一拽,扔上馬背後面,叮囑道:“抓緊了。”
四人,兩匹馬飛馳而去,揚起一地的塵土。
胡棠氣得不行,想跳起來喚一聲,可他的胃是真疼。
“王大爺,煩請您攙着我,你的……你的牛車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