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大自然的和諧場景,可一處的田地中,卻發現了不和諧的一幕。
一片莊稼地裏,四周圍零散的樹木被砍伐而去,地上一人高的玉米杆被砍斷,毫不憐惜地扔在地頭。
地上,清理出一片地,幾名家丁手持鐵鍬在地的正中心處,挖出一處長方形的坑。
坑並不深,大約到達人的膝蓋處。
這些家丁正要繼續挖,一旁的莊稼地裏卻竄出來十來個家丁,各個手持木棍。
“你們要作甚?”
嚴天路跳出來,手指這羣壯漢,看着他們凶神惡煞的模樣兒,不由後退幾步,“你們……可知,這是江家的地盤?”
“就是知曉是江家的地盤,本公子才偏偏要來。”
胡棠從人羣后悠閒地走出來,手中搖晃着一枚青翠玉柄的扇子,趾高氣揚道:“你們江家真是欺人太甚。”
說着,他“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扇子一收,用扇尖指着嚴天路的鼻尖,冷嗤道:“是你說這裏風水好,適合埋人?”
嚴天路知曉眼前的胡公子,平日裏做事亦正亦邪,可不是好得罪的人。
不過,他既然攬下江家的事情,也不能臨陣退宿。
“胡公子!”
嚴天路打着哈哈道:“您高擡貴手。江老爺一定會記得您的恩情。”
“呸!”胡棠望嚴天路的臉上啐一口,恨恨道:“本公子用他記得恩情嗎?”
“他們江家害我還不慘嗎?”胡棠不依不饒,“他們給本公子下毒,幸虧我福大命大,活了過來。如今,還想在這裏挖墳,埋個罪人,休想。”
關於胡家與江家的恩怨,嚴天路也是瞭解的。
他深知眼前的人兒不是好對付的主。
嚴天路忙彎腰,放低姿態道:“胡公子,人常言,人死燈滅。江公子既已伏法,您就大人有大量,饒過他,給他留一個安身之所。”
“我給他留一個安身之所,在這裏?”
胡棠微微擡高下巴,一雙桃花眼中盪漾着一抹犀利的光,手中扇子指着地面,又指向遠處的一處山頭,冷言道:“你瞧瞧,他死了,倒是尋了一處陽光充裕,春暖花開的好地方,可他的墳對着我家的桑山。觸了我家的風水。”
“這怎麼能觸您家的風水?”嚴天路不服氣,“您瞅瞅,公子家的桑山離此處較遠,況且那邊全都是各家的祖墳,怎會影響?”
“怎不會影響?”胡棠一口咬定,恨恨道:“他活着要害死我,他死了,還要影響我們整個胡家的風水,本公子豈能容忍。”
“胡公子,做事需要有憑據?”嚴天路的口才快要更不上眼前公子的思路了。
胡棠一臉天真,反問道:“江承運埋到自家祖墳中,那些族長怕影響風水,江家門風,可有憑據?”
嚴天路被問得啞口無言。
一旁的老者,乃江家的老管家,命喚孔行。
他顫巍巍上前,提醒道:“胡公子,不管如何,這片地現如今是我們江家的地皮,我們在自家地皮上無論做什麼,胡公子都無法置啄。”
“你……”孔行躊躇一番,出言道:“那等這片地易主之後,胡公子再來阻止。”
他說着,一揮手,命令道:“所有人,繼續挖!”
“是!”
江家的八名家丁拎起鐵鍬便要開幹。
“我看誰敢!”
半空中,想起胡棠冷冷的威脅之音,“江家讓本公子吃了大虧,這份惡氣還沒出,江承運卻死了。”
他凌厲的眼神往衆人身上一掃,冷嗤道:“今日,正好尋機會出一出,要不然怕憋壞身子。”
那冷冷的眼神,宛若毒蛇一般爬上人的脊樑骨,一下子將一干家丁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們都是奴才。
奴才的命本就賤。
那些被江承運從山崖扔下的姑娘們,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那些姑娘們,其中很多人,他們也認識。
那麼活生生的人,被江承運糟踐,被他殺害,死得如此悽慘。
這些家丁們也是有情感的,他們恨主子不把他們當人看,恨他下手兇殘,可他們爲了生活,卻不得不低下頭,彎下腰去給江家幹活。
如今,江承運那個惡魔死了。
他們心中爲前途擔憂的同時,卻也是興奮的。
這會,又有誰會爲了一個死人,平白去與胡公子對抗,挨一頓毒殺,甚至因此丟掉性命?
八名家丁站在原地,手中的鐵鍬落在地上,每個人都扶着木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率先動彈。
嚴天路見此,往後退幾步,湊到孔行跟前,小聲道:“您看,該如何是好?”
孔行瞥他一眼,恨恨道:“地是你選的,時辰是你定下的。明日若是挖不好新墳,江府那些族長鬧起來,老爺定不會放過你。”
“我也沒辦法……”嚴天路急得直跺腳,“他攔着,不讓幹,我能有什麼辦法?”
孔行望着一襲湛藍錦袍的少年,冷冷道:“胡公子既要執意糾纏,便莫要怪我們無禮了。”
他忽然低頭,吹響了手心中的一枚銅哨子,清脆悠長的哨音傳出去老遠。
一息間,遠處的青山頂端,幾道黑影從山崖上跳躍而下,穿過密林,如同一陣風般向着這邊的地方,飛馳而來。
越來越近,定睛一看,那些黑影全是包裹在黑衣之中,身上唯一的亮點是他們背上碩大的箭包,腰間挎着劍鞘。
再走近了,他們在疾馳過程中,整齊劃一地抽出腰間的寶劍,隨手一劃,砍掉路上任意一束攔擋的樹枝。
動作迅速,狠辣,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是專業的殺手。
胡棠心中一冷,將手中的扇子猛地一手,握在掌心中,他戒備地後退了好幾步,“你想作甚?”
他望着孔行,冷言道:“你想殺了我們?”
孔行老神在在的站直身子,面上神色淡漠,“有何不可?”
“殺人觸犯刑罰,你們也活不了!”胡棠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