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水浪滾滾,船身搖晃,木板隨之左右搖擺,走在木板上,確實令人有些心驚膽戰。
夏芊芊遲疑一下,終是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兩人並排而行,沿着木板往船上而去。
一陣風吹來,一個大浪衝過來,船身忽然一個大搖擺,木板劇烈搖晃,嚇得夏芊芊失聲尖叫。
身旁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外一手將她一拽,攬入懷中。
“墨魚。”她壓低聲音喚着他。
“不是我僭越。”他冷着臉,眼眸中卻藏着一抹笑意,“是你害怕,讓我救你。”
“這麼多人看着,你快鬆開。”她的臉一下子紅了。
他很聽話,隨即鬆手。
腳下的木板很不穩,風一吹,又開始晃盪。
夏芊芊身子上下搖擺一下,驚呼間雙手撲過去,一下子摟住他的腰。
這下子,姬子墨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是你撲過來,我可什麼都沒幹。”
說話間,爲了顯示自己的無辜,他故意擡高了雙手。
這下子,夏芊芊想從他懷中起身,抓住他手臂的計劃也破滅了。
“快扶我過去。”最終,她不得不示弱了。
“好。”他最是聽她的話。
一手攬住她的腰部,一手牽着她的一隻手,足下輕點,抱着她,快速地從木板上,飛馳而過。
腳一落到實地,夏芊芊忙從他懷裏鑽出來,整理一下儀容,努力保持神色如常,可臉頰還是微微紅了,“我們上船去哪裏,該不會去樊山?”
他口中所說的那片地,如果在福安村這邊,根本無需坐船。
他負手而立,站在船頭,眺望着遠處的樊山,“到了你便知曉了。”
還真是樊山啊。
夏芊芊一時間腦洞大開。
她不過是想養十頭奶牛而已,用不着那麼大的地方。
再說了,從樊山到江城,來回要走水路。
她要重新招人,來回送運牛奶,那牛奶的成本高了,她所做的美食,順其自然便要提價。
盲目地提價,導致商品價格高,勢必會影響銷量。
兩人上了船,其餘人也陸陸續續上了船。
薛冰一聲令下,戰船開船,往樊山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夏芊芊腦子一直在算計着,若是將奶牛養在樊山,她的成本付出該是多少,以至於忽略了身邊人。
姬子墨微微側目,望着她凝神的樣子,他也沒有吭氣。
船頭上,翩翩少年郎,稚嫩俏佳人,迎風憑欄而站,凝視着遠方,漸漸地,凝結成一副美好的畫卷。
薛冰偷偷打量着賢王殿下身邊的少女,總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那個曾經跟在賢王身邊的單薄身影,不時閃現在他的眼前。
他沉默許久,忍不住拉住耿忠,小聲詢問道:“耿護衛,我們練兵營中有些兵器的熔鍊方法,急需墨謙公子的指點,不知他最近如何?是否能來練兵營一趟?”
耿忠沒有吭氣。
薛冰賠笑道:“他人不來也沒關係,不如耿護衛告知屬下他的地址,我抽空專門去求教一二,可好。”
“耿護衛,您看,這事挺着急。”
“那怎麼能是旁人,墨謙公子他……”他還想說什麼,目光順着耿忠的視線移過去,落到夏芊芊的背影上。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薛冰的腦子冒出來,他驚訝地張大嘴,喃喃道:“難不成她是……”
耿忠沒吭氣。
沒肯定,也沒有否定。
一時間,薛冰心中的驚訝宛若驚濤駭浪,讓他遲遲迴不過神來。
戰船很快來到樊山這邊的岸邊,迎接他們的是展顏。
姬子墨身邊的貼身護衛,除過肖勇與耿忠,便是展顏。
展顏一身好武藝,又擅長領兵打仗,所以他一直堅守在前線。
樊山被攻破之後,依舊鎮守在樊山,處理接下來的各項事情。
“殿下,馬車準備好了,在那邊。”
從樊山岸邊到裏面小村莊,尚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這裏的山路十八彎,必須乘坐馬車前往。
姬子墨望了一眼馬車,淡淡道:“我們騎馬,你們跟着即可。”
他說着,伸手將展顏身側的戰馬拉過來,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我們同乘一騎。”
“我可以單獨騎。”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她已經完全學會了騎馬。
“一起。”他不容她質疑,彎腰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部。
天旋地轉間,夏芊芊被抱上馬背,被他擁在懷中。
“墨魚。”她輕呼出聲。
“噓!”他微低頭,俯在她的耳畔,低語道:“帶你去看看風景。”
“駕!”
雙腿一夾,一聲呵斥,馬兒載着兩人沿着山路一路狂奔而去。
風颳過臉頰,吹散了她鬢角的髮絲,吹得她五官開始扭曲,可她的心情卻是歡愉的。
馬兒在崎嶇的山路中奔跑着,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個大拐彎。
每個大拐彎之後,風景是截然不同的。
滿眼的翠綠之後,每一個山頭都佈滿了顏色各異的花朵。
紅的、黃的、藍的、粉色……各種各樣的小花爭相開放,連空氣中都填滿了沁人肺腑的香氣。
這種混合的花香不濃,淡淡的,對人,卻有一種無法言表的誘惑力。
駿馬在草叢間的小路上一路奔跑而去,直至跑上一個山頭。
姬子墨打馬上前,來到山坡的最高處,手指山下的地方,霸氣道:“看到了嗎?那裏便是你的養牛場。”
“那裏……”
夏芊芊定睛一看,呆呆地張開嘴,然後一雙手不由自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裏是一處半山腰,通風,背陰,陽光充裕下,又樹蔭環繞。
地址很不錯。
鬱鬱蔥蔥的樹蔭間,清晰可見一棟棟新建的牛舍拔地而起,隱約間,似乎看到了黃牛的身影。
“你這是……”夏芊芊的心中,涌出萬千個疑問。
他伸手刮一下她的鼻樑,笑道:“從今往後,樊山便是你的了。”
不是那塊養牛的地,而是樊山?
這個認知令夏芊芊一時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