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小跑過去,接過來,往車上放時,好奇道:“這又是什麼?”

    “一些好看的小瓶子。”

    “芊芊,”李雲娘撩起車簾,不解道:“我們去逛園子,你帶瓶子做什麼?”

    “我要制香,您待會便清楚了。”

    幾人在馬車上坐好,耿忠甩着馬鞭,緩緩掉頭,往青山腳下的雲嵐山莊而去。

    辰時將至,一束金燦燦的朝陽躍過山頭,照耀在繁花似錦的山莊門口。

    門口前的青石板路上,一輛輛奢華的馬車由遠及近緩緩而來,停到大門口。

    小廝急匆匆搬來踏腳凳子,車簾一掀開,衣裳華貴的貴婦姑娘們,緩緩下來。

    隨着她們的走動,頭上鑲嵌着珠寶的步搖髮簪互相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屬於金錢奢華的氣息鋪面而來,讓人閃花了眼。

    雲嵐山莊門口,負責迎接的婢女們,一水的容貌上等,烏髮俏臉,一襲鵝黃色的錦緞華裙,襯托出身形亭亭玉立,更加彰顯出主人家的高貴與華麗。

    每當有馬車停靠到門口,便有兩名婢女上前,躬身行禮,查看請帖,然後熱情地將人迎接入內。

    華貴的馬車接踵而來,忽然有人眼尖,發現馬車羣中,混進來一輛牛車。

    一名農家老頭帶着草帽,趕着一頭老黃牛,黃牛車上拉着一名衣裳普通的姑娘。

    守在門口的婢女們面面相覷,不待黃牛車停靠過來,一名管事婢女小跑着上前,伸手攔擋住牛車,“這裏是雲嵐山莊,迎賓處。”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引起旁人的注意。

    一旁路過的馬車上,不少女眷紛紛撩起車簾,查看外面的情況。

    其中一輛馬車上,傳來女子鄙夷的輕哼,“咦!竟然是她。”

    下馬凳子放到車轅處,女子在隨從地攙扶下,緩緩而下。

    她臉上遮着一塊淡紫色的面紗,僅露出一雙白眼仁多的杏眼。

    目光落牛車上的三個大桶上,她掩嘴輕笑道:“王月月,你這是作甚來了?”

    王月月擡眸細瞅,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憑藉對方略顯魁梧的身軀與嗓音,她一下子便將她認出來了,“黃梅梅,你也來了。”

    “那是自然。”面紗遮着臉,卻阻擋不了她的輕斥聲,“你怎麼跑這裏來的,又拉的什麼東西。”

    王大爺聽出眼前姑娘語氣中的不善,他躬身行禮,“我們拉的是牛奶。”

    “是來送牛奶的。”黃梅梅的輕笑聲越發放肆,“我記得往雲嵐山莊後廚送東西,必須走偏門纔對。”

    黃梅梅的家是搞生豬肉生意的。

    鋪子裏現宰殺的豬肉會派人送到雲嵐山莊後廚,因爲她想來雲嵐山莊,自然會從那些送豬肉的夥計口中,打聽一些消息。

    聽她如此說,管事婢女禮貌地伸手指向不遠處的岔道口,“姑娘,你們往後退,從前方的岔道口往下,偏門便在那裏,有專門的人接待。”

    “可是我……”王月月還想要解釋。

    黃梅梅卻打斷她的話,“王月月,你這牛車擋在路上,待會若是衝撞了賓客,你能承擔起責任嗎?”

    黃梅梅可沒有忘記,昨日王月月是如何當着衆人的面,試圖毀她名聲的。

    真是現世報。

    這會,看她在衆人面前出醜,黃梅梅的心頭好生暢快。

    “我是來送奶,更是來參加雲嵐賞花節的。”王月月開口,據理力爭道。

    “你?參加賞花節?”

    黃梅梅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若不是身側的貼身丫鬟提醒,她臉上的面紗怕是會被笑掉了。

    “伱憑什麼?”

    她壓低聲音諷刺道:“憑你爹是個關在牢中的犯人?憑你長得好看,能讓公子哥們看了心中歡愉?”

    她說得話實在是難聽,若是換個地方,即便是在學院中,王月月也敢衝上前,撕扯掉她的面紗,往她另外一張臉上再印上一個青紫手印。

    “你又憑什麼?”王月月咬牙切齒道:“昨日還爲了一張請帖,被人打得滿地找牙,今日卻敢戴着面紗來參加,怎麼?”

    王月月揶揄道:“手中有請帖了?給人塞了多少銀子得到的?”

    她的話,戳中了黃梅梅的痛處。

    她的表情猙獰,所以顯得面紗外的白眼仁越發的多,“無論我的請帖怎麼來,我是有請帖的。”

    說話間,黃梅梅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紅色鑲嵌金邊的紅豔豔請帖,在手中一揚,得意洋洋道:“看見沒,這是我的。”

    她說着,將手中的請帖遞給查驗的管事婢女,自豪道:“快些查驗,本小姐要早點進去,省得被礙眼的東西影響了心情。”

    管事婢女恭敬地經過請帖,打開仔細查看一番,眉頭微蹙,“請問這位姑娘,這請帖的出處?”

    黃梅梅一愣。

    她的馬車在後面,她適才觀察了許久。

    所有赴約的人家,都是遞上請帖,守門的婢女接過來,打開查看兩眼,隨即便遞回去了。

    什麼話也不問,也不說,爲何臨到她了,便要問她請帖如何得到的。

    黃梅梅臉色一變,“自然是我們府中大人得到了你們主人的邀請。”

    黃梅梅有些心虛,加重語氣道:“怎麼?難不成我有請帖,你們也不讓我進去了?”

    “姑娘府上貴姓?”管事婢女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喜怒不言於行。

    “我……我是黃府的大小姐。”黃梅梅有些底氣不足。

    一聽是黃府,管事婢女更加篤定心中的猜測,冷聲道:“姑娘請帖有,不過卻是假的,所以自然不能進。”

    “假的?”黃梅梅腳下一踉蹌,差一點閃了腰,“不可能。”

    這封請帖可是她昨日派人在黑市上,花費二百兩銀子,買來的。

    真金白銀的東西,怎麼能是假的。

    管事婢女一見她的神色,心中便了然,徐徐道:“我們的請帖只送給與夫人交好的府邸中,誠邀她們府中的女眷友人。”

    “請帖是無名帖子,可每戶府邸的花紋略有不同,不同的花紋代表了不同的府邸來人。”

    管事婢女指着手中請帖上的花紋,“我們的花紋上,纏繞着金蟬絲線,這封請帖不但沒有,連花紋也是錯的。更何況,我們主人的閨蜜好友中,沒有黃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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