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在愉悅的氣氛中渡過,飯後活動很隨意。

    整個花海與美食一條街爲所有賓客開放,經過早上的短暫接觸,這會大家都很放鬆。

    不少未婚的公子哥也會偷眼瞅瞅那些年紀相當的姑娘們,彼此的母親心領神會,自覺地幫他們製造機會,讓他們去結伴遊園賞花。

    在古代,這種機會不常見,大家都倍加珍惜。

    夏芊芊尾隨姬子墨來到紫薇閣。

    她大咧咧地往桌前一坐,招呼道:“翠蘭,你過來。坐下。”

    翠蘭怯生生地走過去,不敢坐。

    “坐下,伸出手。”她嚴肅命令。

    翠蘭依言而行。

    夏芊芊又細心給她把脈,嚇得翠蘭的臉都白了。

    “你什麼時候開始在紫薇閣?”

    “三年前。”她小聲回答。

    “與你一起做事的嬤嬤,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裏打掃?”姬子墨插話。

    “夏嬤嬤大約負責了五年時間,近一年來,她身體一直不好,三個月前,便倒下了。”

    翠蘭不明白,她身體抱恙與夏嬤嬤有什麼關係,卻還是如實相告。

    “你知道夏嬤嬤住哪裏?”夏芊芊詢問。

    “奴婢知曉。她在江城郊區的一處宅子住。”

    “你們都是薩地城城主府之人?”有些事情,夏芊芊想要再確認一下。

    “是。”

    “我適才看到你的衣角上繡着一個“薩”字?所有人都有嗎?”

    翠蘭連連點頭,如實回答道:“城主府中的婢女與侍衛,衣角上都會繡字,以表明身份。”

    夏芊芊好奇,“難道城主大人不怕歹人偷了府中侍衛奴婢的衣裳,去幹壞事?或者有人模仿?”

    “不會。”翠蘭如實交代:“城主府中的婢女小廝,未經允許,不得隨意進出城主府。”

    “好!”想要的答案夏芊芊都有了,於是吩咐道:“院子裏的荷花開得不錯。不過,荷花一從水中摘下,放在花瓶中也極容易枯萎,這屋裏暫時不需要荷花了。”

    “可是……”翠蘭起身,望向一旁的姬子墨,忐忑道:“姑娘,殿下適才說,想要……”

    “一切照她說得做。”姬子墨開口。

    翠蘭頷首低頭,躊躇一番,小聲道:“姑娘,我病得很嚴重嗎?”

    由於恐懼,她的聲音在發顫。

    “不用太擔心,回頭我給你配幾副藥,便好。”

    “多謝姑娘。”翠蘭激動地要跪下。

    “你去給我們倒一杯清茶。”姬子墨吩咐。

    翠蘭趕緊又起身,退後,急匆匆而去。

    姬子墨與夏芊芊隔桌而坐,“伱發現了什麼?”

    “可能與你的皇兄有關?”夏芊芊沒有隱瞞。

    姬子墨臉色一沉,“皇兄英年早逝,我一直認定他的死因蹊蹺,可惜無任何線索,直至現在,朝廷中的那羣老頑固,還將他的死因歸咎爲一個可笑的傳言。”

    她從未見過他的情緒如此失控過。

    明明,他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言辭激烈,沒有捶胸跺腳,可憤怒卻宛若積壓在山底下的火山岩漿一般,醞釀了很久,不是不爆,而是時候未到。

    “墨魚,無論此事的結果如何,你一定要保持冷靜。”

    “我明白,你說。”

    夏芊芊將桂嬤嬤對她所講的事情,和盤而出,又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方巾,掀開,從裏面又露出另外一張煙雨色的帕子。

    “這張帕子便是桂嬤嬤徒弟麗娘臨死時,交給她的帕子。”

    她將帕子放到桌面上攤開來,煙雨色的帕子,彷彿江南的風景,朦朧而氤氳,沒有特殊的花紋與印記。

    她看不出這條帕子有何特殊。

    姬子墨伸手將帕子翻開,細細打量一番,並未發現有何不妥,“這是一條蠶絲帕,看似普通,可材質並非普通的春蠶吐絲而成,”

    “蠶絲的顏色多以白色與黃色爲主,向這種藏青色的蠶絲很少見。用這種蠶絲做手帕的人,恐怕也不多。”

    “那這條帕子,定不是那位麗娘所有。那她拼死保護的這張帕子,又有何玄機?”

    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這個問題,現在是無解的。

    夏芊芊想着那邊還有很多人等着她去化妝,她起身告辭,臨走時,又經不住轉身提醒道:“那個趙書很可疑。”

    “他哪裏可疑?”

    “嬌妻在身邊,他總是往那邊的公子哥宴席上瞅。那眼色……嘖嘖。”

    要麼是偷情?要麼是有事隱瞞。

    姬子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懂得太多?”

    “不多不多!”夏芊芊連連擺手,“男女之事,我略懂皮毛。那男男之事,我只是耳聞。”

    “你從哪裏知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驀然起身,眼睛中一息間,彷彿要冒火。

    “我就是看多了話本子。”她一邊後退,一邊解釋道:“你也發覺了,才讓清風跟着他,不是嗎?”

    “我對他是有所懷疑,可從未想過那些。”

    “你沒想到的問題,我全部替你想到了,你該感謝我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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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芊芊跳腳,轉身便跑,臨到門口時,差點碰到守在外面的翠蘭。

    “姑娘,對不起。”翠蘭連連道歉。

    “是我不對,該道歉的人是我。”

    夏芊芊端正身體,強調道:“翠蘭,聽聞賢王殿下將你從城主府要了來,你以後是殿下的人,旁人若是向你打聽賢王殿下的事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心裏要有數。這是我對你的善意提醒。”

    翠蘭起身,拘謹站着,不敢吭氣,再擡頭時,那粉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拱門之後。

    流觴苑中,趙書陪着鄂俏美在大廳中挨個轉一圈,衆人紛紛向他敬酒,表示謝意。

    趙書興致頗高,一杯杯的清酒入口,不一會,臉頰紅了,說話的聲調也高了幾分,“大家繼續喝,喫好喝好。”

    鄂俏美見他醉了,忙攙扶住他,“夫君,你回去歇一會。”

    “咦!”趙書不願意,“你在這裏,我豈能留下你一人招呼人。”

    “每年的賞花節耗時耗力,來年我不願再舉辦了。”見了他,見識到他喜歡一個人時的樣子,鄂俏美一顆心,徹底涼了。

    “怎麼能不辦?”趙書壓低聲音,語氣柔和道:“你一直念家,見不到家人,也見不到好友,我可不願見到你整日哭喪的臉。”

    趙書幾句話,將鄂俏美的一顆心又暖熱了。

    “夫君,那你先去歇着,晚些時候,有事我再派人去尋你。”

    “嗯,那也好。”趙書在小廝的攙扶下,往自己的寢殿而去。

    他醉眼朦朧,一路而行,步子輕浮,似隨時都能倒地一般。

    小廝將他扶入屋內,安置到榻上,蓋好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門外,隨手關上門。

    此時,榻上的人兒,忽然張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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