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上前,小聲提醒道:“夫人,要麼您也去歇一會。”
“找機會,將翠蘭給我喚來。”她一甩衣袖,往自己的廂房而去。
常嬤嬤小跑追上前,緊張道:“夫人,這會直接將她喚來問話,會不會讓殿下起疑?”
“他起疑又如何?”鄂俏美一轉頭,神色沮喪道:“現在,我還會在乎他的感受嗎?”
此時的鄂俏美宛若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眼睜睜看着自己暗戀的少年,當着她的面,喜歡旁的女人,將自己奢望的關注與關心,全部給了一個自己從來沒放在眼中的人身上。
這種心理上的落差感,令她情緒幾乎失控,很想大吵大鬧,徹底釋放壓制在心中的那股被衆人忽視的感受。
“夫人,別忘記了。旁邊還有老爺看着。”常嬤嬤提心吊膽地再次出言提醒。
情緒幾乎要崩潰的鄂俏美,忽然被一盆子冷水澆醒。
她站在原地,呆呆站了很久,努力地恢復自己的情緒,最終,一聲低嘆從她的口中壓抑而出。
她低語道:“派人將翠蘭的賣身契送過去。問問殿下那邊還需要什麼,需要什麼,及時補上。”
常嬤嬤暗舒一口氣,“是,夫人。”
兩人穿過花海,往廂房的方向而去,不遠處的小道上,人影一閃。
鄂俏美眼尖,脫口而出道:“是老爺。”
常嬤嬤追上前,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夫人,老爺喝醉了,這會應在屋內歇着。”
“那個身形好像。”鄂俏美皺眉。
“夫人,定是您多喝了幾杯,有些醉意,纔會看錯,讓奴扶你去睡一會。”
兩人轉身,往寢殿而去。
花海中的一處偏僻涼亭中,趙書急匆匆而來,望見亭子中的人影,他有些氣惱,“約定了晚上再見,爲何選這個時間?”
“雲嵐山莊,有賢王殿下在,金甲護衛也在一旁守着,晚上你一旦出來,定會被他們發現。”一個粗狂的聲音,儘量壓低音量提醒着。
“白天就不會被發現嗎?”趙書氣急敗壞,咬牙警告道:“一旦被他們發現你的行蹤,我們兩個人全部得完蛋。”
“怕什麼?”涼亭中,那名身側魁梧的身子緩緩轉過身。
他有一張普通的臉,一身雲嵐山莊隨從的打扮,可一出口說話,其氣勢卻一點都不比趙書低。
“我自然怕!”趙書沉臉,憤憤然道:“他在紫薇閣似乎發現了異常,將一直打掃紫薇閣的婢女要了去,不知意欲何爲?”
“他能發現什麼!”對方一下否認了趙書的話,冷言道:“若是能發現,他皇兄,他父皇怎會那麼容易死。”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對方張口便來,嚇壞了趙書。
他十分緊張,視線環繞四周一圈,再次壓低聲音道:“馮衛,說吧,你這次想要什麼?”
奸計得逞,馮衛不由邪佞一笑,“若是你早點聽話,我也不必如此費勁,親自來一趟。”
趙書被脅迫,氣得咬住後槽牙,“你就不怕,我大喊一聲,命人將你抓住。我相信,將功補過的話,殿下定不會將我如何。”
“好啊。你喊啊!”
“你……”趙書被氣得不成。
馮衛眉頭一挑,眼神望着四周圍的鮮花,幽幽開口道:“別忘了,我樊山的引魂花,也是通過樊山要舉辦賞花節的緣由,由南蠻購入的種子。”
“江承運已死,若是衆人知曉,害他們上癮的幻香原材料,是由雲嵐山莊所供應,你說,薩地城還能平安無事?”
馮衛的威脅極具有威嚇力,一時間,趙書竟無法應對。
“你到底要怎麼?”趙書憤憤然詢問。
“從京師送來的花,送到了嗎?”馮衛陰森森詢問。
趙書不願再惹禍上身,“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傳遞消息。”
“你覺得你有選擇嗎?”馮衛呵呵笑道:“趙書,你記住,只要我在,你們薩地城便會屹立不倒,若是我沒了,你的罪狀證據將會全部送到賢王殿下的書桌前。”
“你……”趙書恨得牙癢癢,卻無計可施。
“此次賞花節的所有事宜,全部是胡府操辦。”趙書沒好氣地說道:“我今晨得到消息,立刻來山莊,親自尋了一上午,尚未尋到那一盆做過標記的花盆。”
“那你還不派人去找?”馮衛有些氣急敗壞。
“能派人嗎?”趙書不客氣回懟道:“天下無不透風之牆,只要有人起疑,你我一旦暴露,便全完了。”
兩人壓低聲音,針鋒相對地質問間,拱門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趙書後背一僵,緩緩轉過頭。
拱門處,一襲粉衣的少女站在門口。
夏芊芊望着涼亭中的趙書,目光又落到他身後的魁梧男子身上。
他彎腰駝背,深深埋着頭,根本看不清臉。
“咦?少城主在這裏?”她一臉驚訝道:“前面好吵,我本想尋一處安靜的地方,想不到打擾到少城主會友。”
“哪裏是會友!”
趙書斜楞一下身後的人,冷哼道:“不過是一個辦錯事的奴才,我在呵斥他而已。”
身後的人,依舊彎腰駝背,一襲下人的粗布衣裳打扮,很普通。
不過,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某種說不上的氣勢。
這樣的感覺,令她心生寒意,不願再多待。
“民女無意打擾。”她福一福,客套道:“我先走了。”
轉身,她腳底抹油般往前走。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花海間,馮衛方纔擡起頭,目光陰森森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她爲何在這裏?”
“賢王殿下或許看中了她。”趙書接話。
“這一次,我離開時,一定要帶她一起走。”馮衛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趙書看着馮衛,彷彿看着一個瘋子,“她是賢王殿下的人,她不見了,殿下能不找嗎?”
“爲了一個女人,你想暴露自己?”趙書氣得頭頂冒煙。
“不是我,是你!”馮衛威脅道:“我走時,她必須在我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