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鋼鐵般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部,另外一條手臂橫在她的脖頸間,禁錮住她的身體,令她無法動彈。

    森寒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濃重的男子氣息包圍着她。

    不同於墨魚身上清爽的桃花與龍涎香的氣息,他身上是濃烈的火藥味、汗臭味還有木屑燃燒之後所散發而出的焦灼氣息。

    這些混合的氣息中,她隱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殺人了。

    或者是,他也受傷了。

    得出這一個結論,夏芊芊的心猛地一跳,於絕望中又升騰起一點點希望。

    “我並不想與你有交集。”她穩定心神,質問道:“可你抓走了我爹,我又如何能容你?”

    “抓走你爹?”馮衛重複她的話,“是姬子墨如此告知你的?”

    “是!”夏芊芊順着他的話說道:“世人皆知是你抓走我爹。樊山一行,我爹生死未卜,你還想讓我見到你,有好臉色?”

    “我哪裏會強迫夏池。”馮衛一鬆手,將夏芊芊身子翻過來,雙手板住它的雙臂,激動道:“他自願追隨我,如同之前的伱一般。”

    “我哪裏……”夏芊芊還想反駁,不遠處的花叢中,傳來細微的聲響。

    在人們急速的腳步聲中,它雖然很小,可對於五官靈敏的人來說,卻足夠大了。

    “誰,出來。”

    馮衛一聲怒吼,手指在夏芊芊上身穴位上點了幾下,她立刻失去了抵抗力,成爲了牽線木偶。

    馮衛衝向聲音發源地,手中刀劍一揮,花叢被攔腰砍斷,露出一名女子。

    寶劍的刀鋒刃貼着她的頭皮而過,頭頂的髮簪應聲落地,烏黑的髮絲被齊齊隔斷,露出一片潔白的頭皮。

    她蹲在地裏,全身緊縮着,頭埋在雙膝間,全身顫抖,口齒間發出模糊不清的求饒聲,“饒命。大俠饒命。”

    這個人,任媛媛。

    馮衛一見是一名女子在偷聽他談話,他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

    一劍未殺人,他隨意地拎起寶劍,毫不猶豫地再次揮下去。

    這一次,刀刃正對對方的脖頸,沒有半分地遲疑。

    寶劍帶來的風勢,刮向任媛媛,她好似也察覺到不對,微微仰起頭查看,這一看之下,整張臉失去血色,變得慘白慘白。

    她想要求饒,想要喊救命,可當巨大的恐懼襲來時,她張大了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住手!”千鈞萬發之際,夏芊芊怒吼一聲,“放了她,我跟你走。”

    刀刃抵在任媛媛的脖頸間,沁出一縷鮮紅耀眼的血線,侵染了她鵝黃色的前裙衣襟。

    只要刀刃再往前一點點,定會割斷她的後頸動脈,必死無疑。

    脖頸間的痛意與冰寒的觸感,徹底抽離了任媛媛的神魂。

    她癱軟在地,僵硬着身子,眼眸中的驚恐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只會呆呆地望着夏芊芊。

    求饒、哀求,呼救……各種負面的情緒驟然蜂擁般竄入她的心臟中,瞬間化爲一股股淚水,從眼眶中滾滾而落。

    “放了她。”夏芊芊向馮衛說情了。

    她不是白蓮花。

    任媛媛曾經對自己是如何的刻薄,總是以一副看戲的心態,想要讓她出醜。

    這次,她比那些護衛的速度都快,眼巴巴地跑過來,也不過是想看她的笑話而已。

    爲了看笑話,丟掉性命,不值得。

    她即便再壞,也不過是小女子的一些嫉妒心理作祟。

    她有罪,可罪不至死。

    “放了她,你跟我走?”馮衛反問道。

    “是!”她滿口答應。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雲嵐山莊的守衛們頃刻間便會蜂擁而至。

    馮衛斟酌一番,拽住她的手腕,“走!”

    她被拽着,身體其餘地方沒有力氣,唯有提線木偶般跟着他往前跑。

    兩人來到藏書閣的東面,穿過茂密的花叢,來到高聳的牆腳下。

    夏芊芊擡頭望去,這面青磚石院牆,足足有三米高,馮衛一個人翻牆而出,或許還有一絲希望,拖上她,便少了勝算。

    “你受傷了!”她瞅着他腹部衣服上的血跡,提醒道:“帶上我,你很可能逃不走。”

    “別廢話。”他有些煩躁,雙手快速地解開身上的包袱。

    “你這包袱看着很重。”她提醒,“任務是很重要,可危險來臨時,性命更加重要。”

    她提議道:“若不然,你留下東西走,我幫你掩護?”

    他瞪她一眼,不屑道:“莫要與我耍小心思。”

    他將包袱從後背放下來,拎在手中,順着牆根走一段路,用手中的劍撥開挨着牆根的竹子。

    密密的竹葉後,赫然出現了一個狗洞。

    夏芊芊心中爆粗口,不滿道:“你想讓我鑽狗洞?我不!”

    沾染着任媛媛血跡的刀刃,瞬間抵在她的脖頸間。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她。

    夏芊芊在心中將他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一遍,“我後背僵硬,根本彎不下腰。”

    她抗議着。

    馮衛快速出手,點在她後背某處,夏芊芊只覺被禁錮的腰部忽然輕鬆了一下。

    可惜,雙手還是沒有力氣。

    “爬!”馮衛一個字,命令着。

    “你那麼兇,你確定我以前真喜歡你?”夏芊芊冷哼道。

    “爬不爬?”說話間,他拎起手中寶劍,又要脅迫。

    “別!”夏芊芊擺手道:“你讓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此時,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她還不想與對方硬碰硬。

    她彎腰,從洞口狼狽往外爬,人鑽出了狗洞,衣裙卻被破土而出的竹筍卡住了。

    所以,她的下半截身體根本無法站起來。

    紛雜的腳步聲接踵而至,夏芊芊剛要回頭去看,誰知眼前的地面上,多了一雙粗布鞋。

    她一仰頭,馮衛的手一下拽住她的後脖領子,呵斥道:“若是膽敢出聲,我便直接擰斷你的脖子。”

    這個男人口口聲聲愛着她這個女人,卻又隨時可以出手,要了她的命。

    夏芊芊確定,馮衛是個瘋子。

    她很自覺地閉上嘴,目光落到他腹部衣服上的血跡上。眸色暗了暗。

    手指一番,如意鐲內的液體順勢倒入掌心中。

    “走!”馮衛伸手來拽她的手腕,夏芊芊的手一擡。

    女人與男人的掌心在不經意間觸碰上,原本是一件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誰知,感受到她手心的溼度時,馮衛一愣,一把甩掉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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