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首先矢口否認道:“天下怎會有如此東西,無需吸入,無需接觸,便可殺人於無形之中。”
“我所說,是否爲真,想必鄂夫人最爲清楚。”
夏芊芊一句話,成功將衆人的目光再次吸引到鄂俏美身上。
她全身縮着,雙腿發顫,一張臉一息間失去了血色,變得慘白慘白。
夏芊芊莞爾,“看來,鄂夫人是信了我所說,那夫人可否告知事情原委?”
“夫人……”趙書不可思議道:“你到底知曉什麼?”
鄂俏美擡頭,一雙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與驚恐。
她一邊搖頭,一般喃喃低語道:“我並非知曉此石頭會有如此厲害。我只是想起,負責打掃紫薇閣的嬤嬤。”
“夏嬤嬤她……她生病,前不久才告假回家修養。夏姑娘所說的症狀與她病症相似。”
“何止是夏嬤嬤啊!”
夏芊芊接話道:“翠蘭接替夏嬤嬤的工作,一兩年以來,常在池塘邊走動,她的身形漸漸消瘦,頭髮枯黃,已然出現了早衰的症狀。”
經她一提醒,趙書與鄂俏美方纔想起那日站在姬子墨身後的那名婢女。
翠蘭是雲嵐山莊最普通不過的婢女,卻受賢王殿下青睞。
在流觴宴上,賢王殿下親自向鄂俏美討要翠蘭的賣身契,因此,兩人才多看了那丫頭幾眼。
經過腦海中一回憶,立刻與夏芊芊所說的情形聯繫起來。
兩人的心均是一驚,一時間,無言以對。
趙書率先反應過來,立刻掀袍跪地,拱手行大禮道:“殿下,即便這塊石頭有如此威力,微臣實屬不知情,請殿下明察秋毫。”
一旁的鄂俏美緊隨其後,跪在地上,深深磕頭,遲遲不起,滿腔委屈,陳訴道:“殿下,當初臣婦代長公主代管雲嵐山莊,聽聞紫薇閣乃爲賢王殿下特設,遂想起殿下素來喜愛蓮花。”
事已至此,鄂俏美也無甚隱瞞,如實交代道:“臣婦想着,若是殿下哪一日來了紫薇閣,住上幾日,能日夜見到滿池荷花,心情自會愉悅。”
“所以,臣婦便命人挖坑放水,買石造假山,修繕了這一池荷花假山的美景,可是……”
鄂俏美的聲音中,夾雜着嗚咽之聲,“臣婦實在不知,這塊石頭會有如此厲害,可害人性命。”
“殿下!”她緩一口氣道:“臣婦也曾博覽全書,對世界奇特之事,也算有所瞭解。可從未聽說過,石頭可殺人之事,還請殿下明察。”
她言辭懇切,句句發自肺腑,令人無法將嫌疑二字寫在她的額頭上。
不過,這話裏有話,分明是不相信夏芊芊的陳述。
夏芊芊心中好笑,語氣歡快道:“世間奇異之事多之又多,鄂夫人即便博覽全書,又如何能全知盡知。”
她的目光望着遠處的石塊,冷聲道:“害人的石頭,包裹在那塊花崗岩裏面,適才特意讓殿下將其砸開一處,它的輻射力會加強。”
“我們以活物試驗,小老鼠身材嬌小,極易受傷。今日一過,它們必定全身開始褪毛,身體虛弱,不出三日必死。”
“那些雞鴨等物,也熬不過七日。”
“我將話撂這,若是我失言,甘願受殿下責罰,若是我所說非虛……”
鄂俏美跪在地上,緩緩擡起頭來,目光之處,少女亭亭玉立,黑濯石般的眸子,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她是京中貴女,除過跪過宮裏的娘娘們,在宮外,何曾跪倒在何人的腳下。
可如今,身份尊貴的她,卻跪在一個鄉野村婦的腳下。
一股屈辱感從心底悠然而上,隨即蔓延到她的全身,鄂俏美的全身開始微微顫抖。
苗曼麗信中所言不虛,此女乃災星下凡,不可遇之。
“曹參將,命人守在外面,不許任何人靠近。”姬子墨將黑色頭套摘去,冷言命令。
“是!”
“籠子裏的動物一旦有異,立即前報。”
“是!”
他側身,抓住她的手腕,“我們走。”
“等等。”夏芊芊從斜挎包中掏出兩件防護服,遞給曹然,“若站在外圍無法看清,讓兵士靠近時,務必穿上它,可保身體無礙。”
“謝夏姑娘。”曹然接過東西。
夏芊芊點點頭,沉聲道:“參將大人,莫要掉以輕心。被此石頭輻射之後,以我的醫術,也無法回還。”
曹然嚴肅,鄭重道:“我會緊記姑娘提醒。”
夏芊芊在姬子墨的牽護下,腳步輕快地往外而去。
趙書與鄂俏美尾隨而出,將兩人送上馬車。
兩人站在原地,望着離去的馬車,許久之後,趙書長嘆一口氣,“你覺得,姬子墨是否想要尋一個藉口,要懲治我?”
或許,關於他與馮衛勾結交易之事,馮衛未曾招供,但被姬子墨察覺出蛛絲馬跡。
這位賢王殿下的手段狠辣。
沒有證據,他很可能自創證據。
一旦他被按上一個謀害皇室之人的罪名,整個薩地城城主府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賢王殿下,並非此種人。”鄂俏美不知趙書所作所爲,所以她問心無愧,自信道:“我信他。”
信他,一直是廉潔公正之人。
是高高在上,宛若謫仙存在的人兒,豈會使出那麼卑劣的手段坑害良臣。
“你信她?”
趙書鬱結在心中的氣終是壓不住了,“那個紫薇閣,這麼多年,姬子墨來過幾次。當初建設時,誰也不曾想過挖一池池塘栽種荷花。”
“怎麼你一接手,便巴巴地挖土造池種荷花,如今還惹來這一身騷。”
“你怎麼可以如此說!”鄂俏美與趙書成親多年以來,也算舉案齊眉,從未大聲爭吵過。
“爲何不能說!”
趙書氣急,開始口無遮攔,“京師中的女子,都傾慕賢王殿下。以你的年紀,怕是也對他傾慕有加,所以纔會想他所想,極力地迎合他。”
“你……你……”被戳穿了心思,鄂俏美一時間面紅耳赤,結巴着不知如何迴應。
“伱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趙書應驗了自己的推測,一時鐵青着臉,呵斥道:“賢王殿下的責罰,隨時可來。最近兩日,你還是好生查一查,將當初建造此假山的人全部尋來,找出石頭的來歷,替我們洗脫罪名方爲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