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捻起一個包子,塞到她的口中,“你真是與旁的姑娘家不一樣,喫着如此鮮美的包子,怎能提及那麼無趣的事情。”

    不是無趣,而是令人犯惡心吧。

    夏芊芊也不想啊!

    誰讓前世的醫者生活,已然令她習慣了。

    學生時代,下了解剖課,鼻端還瀰漫着福爾馬林揮之不去的氣息,依舊端着飯盒,飛奔向食堂去打飯喫飯。

    因爲一旦錯過點,食堂中的飯菜品種少了,有時候有些菜直接便賣完了。

    到學校外面喫,要走很長的路,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去浪費。

    上班後,此種情況更加常見。

    上手術檯,翻腸倒肚,滿目的血管血液各種病竈,一連好幾個小時,下了手術檯,餓得飢腸轆轆,必須快速補充能量,第一件時間,便是奔向飯店。

    如此,她早已習慣這種節奏。

    聽他如此說,她便繼續喫着包子,沒有再開口問了。

    油紙包中,統共六個包子,她吃了兩個,便收手了,“你吃了嗎?”

    “我不餓,這些都是給你的。”

    “那我收起來了,元寶愛喫包子,等他放學回來喫。”夏芊芊一邊包着油紙包,一邊唸叨着,“也給其他人嘗一嘗。”

    “你放心喫,我給他們也買了。”他伸手拉開另外一個暗格,裏面兩個油紙包,整齊地放着。

    夏芊芊樂了,忍不住誇兩句,“謝了,沒想到你還能想着我的家人。”

    這句話,令姬子墨很受用。

    “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青帳馬車不一會便來到夏家大門口。

    夏芊芊下了馬車,手中拎着三個油紙包。

    車窗的簾子打開,露出他的臉,她微微揚起下巴,不放心道:“真得無需我管?”

    “不用。”他很堅決,“試驗結果出來,那塊石頭是輻射石,我便將石頭放到鉛板箱內。”

    對,解決之法,她已經告知他了。

    其餘的事情,並非她所要考慮之事。

    “行,我明白。”

    夏芊芊反身回家,將手中的油紙包放到前廳桌面上時,她有些回神。

    他坐着青帳馬車,追了好幾條街道,便是爲了給她送包子?

    那麼政務繁忙的賢王殿下……

    嘴角不由緩緩上翹,她想了一會他,傻笑一會,又回神。

    天哪!

    見多識廣的她,怎麼能因爲幾個包子便淪陷了。

    對。

    對於那麼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絕對要好好地考察。

    回到後院的書房,她攤開紙,忙不迭地掏出電腦,將《三國演義》與《紅樓夢》兩本書翻找出來電子版,放大,先快速瀏覽了前兩章。

    然後拿起毛筆,開啓了謄寫。

    四大名着本就屬於她兒時最喜歡的讀物,不知看了多少遍,所以謄寫起來,根本不費多少力氣。

    正聚精會神地寫着,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夏芊芊一伸手,在電腦放入如意鐲的同時,門口出現了劉老的身影。

    “我想起來啦,想起來了。”

    劉老的神情有想亢奮,幾個箭步衝到夏芊芊跟前,激動道:“老夫終於想起來,那塊帕子是誰的。”

    他說話間,眼神便開始在書桌上掃尋,落到那一本《外科學》的教材上,不由搓手道:“是平陽侯的。”

    “平陽侯?”她喃喃自語,“這個名字,聽着有些熟悉。”

    “自然熟悉!”劉老斜着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兀自搖頭晃腦道:“你這個丫頭,屬實不地道。”

    “平陽侯便是習院長的夫君,你的親生父親。”劉老一邊解釋,一邊調侃道:“伱拿着親生父親的一條帕子,讓老夫猜主人,豈不是戲耍我也。”

    “真是他的?”

    她的心一沉,一股無法說清楚的情緒鬱結在心中,讓她一時間,情緒陡然間變化了。

    “老夫可以作保,定是他的。”劉老拍着胸脯打包票道:“這幾日,老夫思前想後,爲何對這條帕子有印象。”

    “起初,我以爲它是宮中哪個娘娘的。畢竟除過殿下外,在京師中,老夫在御醫院爲官那麼多年,多是爲各位娘娘服務。”

    “可這帕子煙青,宮中的娘娘們,所用之物全部都比較豔麗,若是用過如此顏色奇怪的帕子,我定記憶深刻。”

    “於是,老夫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來了,是平陽侯。當初,我與習院長尚且不熟。”

    “十八年前,平陽侯的幺女被劫持,那個幺女便是你。平陽侯夫婦備受打擊,臥倒在榻,老夫奉命前去醫治。”

    “老夫隱約記得,習夫人產後尚未恢復,症狀更重,老夫給她診脈時,她忽然坐起預吐,一旁的侯爺見狀,衝入帷帳中,以一抹帕子爲她擦拭口角,之後將其丟棄在地。”

    夏芊芊眉頭擰成一道川字,調侃道:“劉老,我連昨日午膳吃了什麼,都會忘記,十八年前,侯爺的一個不經意之舉,你竟能記起,還能記住那條帕子?”

    “老夫也是忘了。”劉老辯解道:“不過,當時夫人病情嚴重,老夫也顧不得其他,親自彎腰將那帕子撿起來,查看其上的嘔吐物,以便診斷病情。”

    劉老換一個姿勢,“老夫年齡老了,近處的事情記不清,但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奇怪了,記得卻越發清晰了。”

    “昨夜想了一夜,夢中忽然閃過一個情景,今晨一回想,所有的事情便都想起來了。”

    這麼說,這塊帕子真是平陽侯的。

    夏芊芊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劉老顧不得她的心思,眼神落到桌面上的《外科學》上,徵求道:“這本書,老夫可以帶走了嗎?”

    這本《外科學》原本便決定送給劉老,自然不會食言。

    不過,爲了表示此書的重要性,有一些假場面,還是需要支棱起來。

    夏芊芊起身,拿起桌面上的《外科書》,鄭重交到他的手中,“劉老,此書珍貴異常,但我願意忍痛割愛,將其贈與您。”、

    “只要劉老能夠物盡其用,學了它,可以救治更多需要救治的病人。如此,也不枉費師父將其傳於我的初衷。”

    劉老一聽她此話,頗受感動,趕緊保證道:“丫頭,你放心,此書若如此珍貴,老夫即刻尋人來謄寫,待完畢之後,我定將此書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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