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莞爾,目光落到書本的封面上,“此書,師父相送時,便叮囑我要好生記住。”
“爲了不違背師命,我早已熟讀此書,現在它在與不在我手中,都一樣。”
劉老抱着懷中一尺多厚的書本,瞪大了眼,“你全部看完,記住了?”
夏芊芊點頭。
“那其中的手術,你可都會?”
夏芊芊亦是點頭。
劉老不得不感慨道:“丫頭,你在醫術上當真是有天賦,連老夫也自嘆不如。”
“劉老莫要自謙!”夏芊芊心中腹誹。
前世十年的美好光陰,她都在研學這本書,若還是記不住,如何能成爲手術檯上的醫者。
“以劉老的資質,多看一看,多練習一下,定也可以將其看完記熟,成爲了不起的外科大夫。”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啊!”
劉老一生癡迷醫術,得到這本心心念唸的《外科學》,他抱着厚書,彷彿抱着一個寶貝一般,趕緊回府去看了。
待屋內又陷入安靜,夏芊芊蓮步微移,來到的窗前,推窗。
院子偏東面的牆角,種植了好幾棵梧桐樹。
盛夏時節,樹冠上茂密的枝葉遮擋了炎熱的光線,留下滿院的陰涼與舒暢。
此時,夏芊芊的心卻沒有一絲暢快,反而因爲那條帕子,隱隱起了那麼一絲絲擔憂。
她對這個朝代不熟悉,因爲墨玉的關係,才瞬間瞭解了一下大乾國的皇室情況。
相傳,十八年前,京師中的紫薇樓事變之後,墨玉的爹,便是已故的太上皇。
他在衆多兄弟中的廝殺大戰中,活了下來,登基爲帝。
這裏面到底還藏着何等的陰謀詭異,那都是皇室的祕聞,外人無法知曉,也不敢非議。
那位太上皇登基之後,政績赫赫,深受百姓愛戴,也算一位明君。
不過他在位沒幾年,便病逝了。
於是墨玉的兄長,先皇登基爲帝。
據說這位先皇治國有方,一邊增強邊防兵力,一邊鎮壓國內不斷涌起的諸如馮衛等一干人等挑起來的戰亂,也算力竭殆精,一年前,又病逝了。
關於大乾國兩位皇帝,相繼病逝之事,暗地裏還有一個傳聞。
當年紫薇樓事變時,有人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口中憤憤然詛咒着,“誰若坐上那個皇位,定活不過十年。”
這個傳言,她是從販夫走卒中偶然聽說。
她曾私底下詢問過耿忠到底是怎麼回事?
耿忠自稱那時他還是孩提,自然不會知曉,不過他壓低聲音警告她,千萬不要在殿下面前提及。
這麼謹慎的態度,令夏芊芊警惕。
這件事,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十八年前,到底紫薇樓發生何等的事情,她無法知曉,可……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帕子上,她不由低嘆一口氣。
只要這幅身軀的親爹,那位平陽侯能夠做個守法的功名,與兩位皇帝的死,沒有關係。
要不然……
她便成爲了姬子墨弒父殺兄的仇人的女兒,狗血嗎?
真狗血!
在古代,如此血海深仇,估計再偉大的愛情都無法挽救。
爲何?
他明明是自己可以隨意放下的一個男朋友,可一想到那一種可能性,夏芊芊的心開始痛起來。
夏芊芊忙收斂心神,攤開紙筆,繼續續寫《三國演義》。
夕陽西下,李雲娘帶着一幫子人返回夏府,一踏入前廳,便發現圓形的大桌子上,擺放着五菜一湯,外加兩盤子大肉包子。
李雲娘驚奇道:“芊芊,你做飯了?”
夏芊芊解下身上的圍裙,“你們在鋪子忙着,我回來,沒事便開始做飯了。”
“阿姐,元寶好久沒喫你做的飯了。”說話間,元寶伸手便要去抓盤子內的大包子。
“去,洗手。”她伸手打在他的小手背上,叮囑道:“還不快去。”
“好,我去,阿姐不要兇。阿姐一兇,便不漂亮了。”
夏芊芊啞然失笑,“伱不惹我生氣,我便不會兇。”
須臾,一家子圍坐在桌前,開始喫飯。
元寶與夏芊芊都愛喫包子,兩人爭搶了一會,最終各吃了兩個。
元寶喫得肚子鼓鼓,還要伸手拿。
夏芊芊忙喝止道:“你若愛喫,阿姐明日還可以給你買,但今日絕不能喫太多了。”
元寶癟嘴,不願意,迫於夏芊芊的威壓,唯有端起稀粥碗,開始喝稀飯。
飯後,夏芊芊主動收拾碗筷,一旁的花珠兒忙攔住她,“姑娘,你忙了一天了,快歇着吧。”
“你們也忙了一天了。”她繼續收拾碗筷。
花珠兒察覺出不對勁,“姑娘,你還要研製冷飲新品種,研讀醫術配新藥方,待會說不定隔壁的劉老先生還會來尋你,你還是忙你的,這些活,讓我來。”
“好!”夏芊芊放下碗筷往外走。
今日,她的心情很浮躁,做什麼都無法專心,想靠做一些體力活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誰知,也無法如願了。
一個人來到院子,瞅着院牆上的那道門,心情更加地煩躁。
她知曉,事情沒有查明白之前,不可以妄自菲薄,直接下定論。
不過,人常言,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赫老爲人正直,一直鎮守在邊疆,爲國爲民,算是一代重臣。
朝堂之上,他卻與平陽侯政見不一,常常鬧矛盾,所以當初她要出手救治赫鴻飛時,習雅蘭纔會一再阻攔。
她是害怕,萬一小公子的病情有變,赫老再知曉她是平陽侯之女,定會加劇兩者之間的矛盾衝突。
能讓習雅蘭如此介懷,想必兩者在朝堂上的分歧,必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姬子墨與赫老的關係,從他涉險救治赫鴻飛,又爲他遍請名醫,因她救治了赫鴻飛,便將樊山送給她。
如此出力出銀子,兩人的關係匪淺。
另外一邊,平陽侯之妻建了祝仙學院,姬子墨甘願自降身份,去當一個先生,更是令他的手下人劉老去當了代理院長。
兩人的關係也算深交。
況且曹然乃平陽侯的小舅子,卻拜師在赫老的門下,曾經還是他手底下的兵卒,與赫鴻飛的關係也匪淺。
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有點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感覺。
夏芊芊的心猛地一跳。
姬子墨不讓她參與紫薇閣之事,難道他也懷疑了平陽侯,所以故意要避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