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那丫頭看守那麼多奶牛,馬上要發這個月的月俸。

    他好歹也值幾個銀子,大不了往後做牛做馬再還銀子。

    他絕對不願意被人賣去外鄉,遭受鞭打奴役。

    來人沒說話,兀自往屋內走了幾步。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此人一身普通的灰色袍子,一副樵夫的打扮,滿臉絡腮鬍,濃眉的眉頭下,一雙三角眼散發着陰狠的光。

    這雙眼,爲何如此熟悉……

    手中的碗從手中脫落而下,佈滿灰塵的臉上,一雙眸中閃過一抹驚悚,“是……二當家。”

    “你還認我這個二當家。”姜羽眼神陰鷙,咬牙啓齒道:“你個賣主求榮的賤坯子。”

    “不……我沒有。”在樊山時,他僅是一個入不了旁人眼的放牛娃。

    樊山被剿,如今的他還是一個放牛娃。

    如此,談何背叛不背叛。

    姜羽可不如此想,他腳踹過來,順勢將二狗子踩在地上,足下一使勁。

    二狗子只覺得胸前好似壓上一座大山,差點喘不上氣。

    “疼!”

    他很想呼救、求饒,可太痛太痛之下,竟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

    “說,現在樊山是誰在管,那位賢王殿下在哪裏居住?你口中的主子又是誰?”

    二狗子慌亂搖頭,艱難開口道:“我不知曉。我僅是一個放牛娃。”

    他連賢王殿下是誰都不知曉,怎知他住在何處。

    “你還敢嘴硬。”足下一使勁,二狗子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肋骨發出“嘎巴”的聲響。

    他白眼仁一翻,直接痛暈了過去。

    姜羽低頭一瞅,伸手在他鼻端摸了摸,又忍不住狠狠踢一腳,憤憤道:“不成器的東西。”

    “來人。”姜羽一聲喊,門口閃過一人,“用熱水潑醒。”

    “是!”

    一盆子冒着熱氣的水,兜頭兜臉地往地上的人兒身上一潑,原本緊閉雙眼的人,觸電般從地上彈跳而起,滿屋亂竄。

    “燙!燙!燙死我了。”

    被燙地滿臉通紅的二狗子,亂嚎亂叫一番之後,呆呆站在牆角,瞅一眼姜羽,怯怯道:“二當家,我真沒見過什麼賢王殿下。”

    他心知,今日若不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一一告知,或許,他便沒有命從這裏逃出去了。

    “二當家,樊山被佔領之後,小的被抓,因爲曾經放牛,所以他們也讓我去放牛。”

    “他們是誰?”

    “是夏姑娘與墨公子。”

    “夏芊芊與墨玉?”

    “是。”

    “他們可與你提及賢王殿下?”

    二狗子搖了搖頭,“從未。夏姑娘只是說,從今往後,樊山歸她管,於是我又被派遣去放牛。”

    “那位墨公子,樊山其餘人都聽他派遣?”

    二狗子想了想,“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其餘人都聽他的話,可他卻要聽那位夏姑娘的話。”

    二狗子雖與夏芊芊與姬子墨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善於觀察,還是發現了兩人之間互動模式。

    比如說,昨夜,那位墨公子是不願帶他的。

    若不是夏芊芊,恐怕他是無法出樊山。

    如今他一想,心中十分懊惱。

    他若是昨日沒出樊山,此時應該躺在牛圈外的樹蔭下,喝着牛奶,看着山景,吹着涼風,生活美滋滋。

    反過來一想,他若是昨日同意夏芊芊的提議,與人一起結伴而行,恐怕也不會被劫持。

    這會兒,該怎麼辦?

    夏姑娘沒見到他,會不會着急,會不會派人來尋他?

    心中一想,二狗子又十分沮喪了。

    明日,夏姑娘的酸辣粉店鋪要開張了。

    他很早便從王大爺那裏聽說了。

    一個店鋪開張,身爲主人,定會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她去操勞處理,她又怎會關心,少了一個放牛娃。

    樊山的牛,有王大爺與田大爺在,沒有他,也是可以的。

    沒有他,尋一個像他一樣的小廝,對於這些有錢人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憐他……

    剛過上幾天好日子,這下子,說不定要早日歸西,去見閻王爺了。

    “夏姑娘……”

    姜羽與其同夥,喬裝成逃荒者,剛從疆城跑來此處。

    他對江城的事情,不甚瞭解。

    但幸運的是,來的第一日,在大街上,他一眼望去,便認出二狗子這個愣頭青。

    “你帶我們去夏姑娘家。”姜羽冷言吩咐。

    二狗子一聽此話,嚇得膽破,“我第一次出樊山,還未曾去過夏姑娘家。”

    “那墨公子府邸,你可知?”

    二狗子搖頭如撥浪鼓,“那位墨公子,小的更加不知情。”

    “你來江城,竟然不知主子的住處?”

    “她上學堂,昨日原本答應,放學後,帶我回她府中過夜。可這不……”

    這不伱們將我劫持過來,我還沒去成嗎?

    “今日,我們一起去。”火線沉聲命令道。

    二狗子哆嗦着嘴脣,“那……那怎麼……小的……”

    他還想說什麼,姜羽上前,一手鉗住他的下巴,撐開他的嘴,隨後扔入一顆黑色的藥丸。

    二狗子掙扎着,不願吞嚥。

    對方手一捏他嘴巴,他控制不住,一抹苦澀順着口腔,滑入胃中。

    “這是斷腸丹,你若好好聽話,我會給你解藥。若是不聽話,穿腸爛肚,死相難看。”

    雙腿一軟,二狗子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雙手卡住脖子,想吐出來,試了好幾次,卻怎麼越吐不出來。

    他的臉色一息間煞白,擡頭望着姜羽,眼眸中溢滿了絕望。

    “放心,只要你聽話,絕對不會讓你死。”

    ……

    參將府,書房中,曹然呈送上一封密電,稟告道:“殿下,樊山餘孽已經來到江城,他們狡猾得厲害,幾番更換身份,不過,我們的人依舊追蹤到他們的蹤跡。”

    姬子墨接過書信,看了一遍,冷聲道:“人呢?”

    “藏身在西城區的貧民窟中,昨日他們還擄走了一個人,夜深看不清,不過推測,應該是殿下要尋的二狗子。”

    “是他。”

    姬子墨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一字一句道:“這次,一定要生擒姜羽。密切觀察,本殿下倒是要看看,他還想搗什麼鬼?”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