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守在門口,見她來了,拱手行禮道:“夏姑娘,你來了。”
“嗯。”夏芊芊往屋內望一眼,木質的屏風鏤空縫隙處,唯見幾縷錦袍的虛影。
“殿下與曹大人在屋內商議政務。”耿忠解釋道:“姑娘來見殿下,我去通傳。”
“不用。”
相對於尋找樊山的一個放牛娃,對於他們來說,定是政務更加重要。
“你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嗎?”
耿忠派出去的人,多數是金甲護衛,他們辦事還是很靠譜的。
何況,她多少有些不願見曹然。
“姑娘莫急。”耿忠寬慰道:“有了一些線索,人還沒尋到。”
有了線索,便是好消息。
二狗子機靈,一個大活人還能沒了。
夏芊芊不疑有他,淡笑道:“那就行,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姑娘不等等殿下?”耿忠忙喚住人。
“不了。早上時間緊,我還趕着去學院上課。”
須臾,書房內,曹然大跨步而出,行色匆匆而去。
一襲月白色錦袍的少年邁步而出,開口詢問道:“耿忠,適才你與誰說話?”
“是夏姑娘,她來詢問二狗子的消息。屬下告知她有消息,不曾尋到人。”
姬子墨沉吟一會,“她是急性子,若是知曉二狗子身處危險,定要前去相救。”
“殿下,那二狗子那邊……”
“等,等姜羽要與誰匯合,等他們的計劃,只要他們膽敢出手,這次一定要一網打盡。”
“是。”
“不過……”姬子墨擡頭望着樹梢上的一抹朝陽,“她最是念感情,傳令下去,務必要保住二狗子的性命。”
“是。”
夏芊芊從參將府出門,一路而行,眼睛始終在人羣中搜索,瞅見與二狗子差不多身形的人,總要多看上幾眼。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酸辣粉店鋪前。
明日新店開張,店鋪中夥計小廝們正忙着擦洗門窗,忙得不亦樂乎。
小廝賀明瞅見她來了,小跑上前,打招呼道:“主子,您來了。”
賀明是喬掌櫃派給她的人,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臉白淨,精明得厲害。
有這樣的人,負責給她管着前堂的諸多事情,她自然很放心。
“怎麼樣?”
“桌椅擺設全部收拾停當了。”賀明熱情介紹道:“今日小的們再將大門各處擦洗收拾一番,保證明日開張時,窗明几淨,讓賓客們心情舒暢。”
夏芊芊滿意地點頭,走入大堂四處看了看,又穿過小門,到後廚瞅一瞅。
想要賓客多,最重要的是食物的口感好壞。
桂嬤嬤正在後廚教授廚娘們一些高湯的熬煮。
她人性子好,有耐心,這些廚娘們又都是有經驗的老手,稍微點撥一下,她們便學會了。
見夏芊芊來了,衆人向她福一福,恭敬行禮道:“主子,您來了。”
“往後你們喚我夏姑娘即可。”叫主子,令她感覺彆扭得厲害。
“是,夏姑娘。”
夏芊芊一聽此話,低嘆一口氣,“二狗子不知所蹤,我心裏煩躁,無心去學堂,便去參將府打探消息?”
“如何了?”
“耿忠說話遮遮掩掩,說有消息,卻又說沒見到真人,不確定是他。”
桂嬤嬤一聽,也沉默了,見姑娘憂心,忙又勸道:“我見過二狗子一面,他身高馬大,嘴又能說,怎麼可能丟,保不齊被人抓住,當上門贅婿去了。”
一聽這話,夏芊芊樂了,“瞧他那樣,能當嗎?”
“一般人家將他擄了去,家裏的糧食恐怕還不夠他造呢!”夏芊芊調侃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
西郊貧民窟的柴房中,二狗子盤腿而坐,雙腿之間託着一個大盤子,盤子中窩着五六個包子。
他的手中,一手一個大包子,不停地往嘴裏塞,整個嘴巴被塞地鼓鼓囊囊,脖子似乎都被撐得粗了好大一截。
姜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瞅着他的模樣兒,陰沉着臉。
守在一旁一名粗漢子,瞅着二狗子的模樣,不屑嘲諷道:“瞧瞧這個狼吊子,這一會的功夫,十個肉包子入肚子了,留他多活一天,我們的口糧都能被喫沒了。”
一聽這話,二狗子脖子一伸,差點被噎住。
他一手扔掉餘下的包子,使勁地捶打着胸口,可惜不管用,不一會,他的臉開始憋得漲紅。
喫飯都能憋死。
這個憨憨,快笨死了。
姜羽上前,一巴掌拍在二狗子的後背,他猛咳一聲,吐出一個大肉丸。
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二狗子憋屈道:“二當家,我……小的實在是太餓了,纔會……”
“你家主子便沒給你一口好飯?”姜羽揶揄着。
夏姑娘人美心善,將他領到小喫鋪子,所有東西他隨便喫。
二狗子忽然覺得,昨日的那一頓美食,是他今生喫過最好喫的飯菜了。
沒想到,那麼一頓飯,卻成爲了他的斷頭飯。
他啞着嗓子,暗地裏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內側肉,“二當家,您是不知曉。她根本就不將我當人看。”
“一直將我關在樊山,逼迫我給她放養十頭奶牛。伱可知,奶牛要產奶,一天要喫多少草嗎?”
“每日,天不亮,我便起身,去山坡割草,餓了吞口菜窩窩頭,渴了,喝幾口露水。一天忙下來,累得腰痠背痛,那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
二狗子一邊抱怨,一邊撿起盤子裏的包子,繼續狼吞虎嚥。
姜羽瞅着他的模樣兒,眼神晦暗莫名。
上午正上課時,莫先生急匆匆趕來,隔着窗戶將她喚出來。
夏芊芊心中揣測,一出門,莫彥便開口道:“門口有兩個人尋你,其中一人,自稱叫二狗子。”
自己找回來了?
“我去看看。”
她跟在莫彥身後,一路而行,來到學院門口時,一眼瞅見站在臺階下的二狗子。
她的眉頭不由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