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一着急,用盡全力猛地一拽。
銅鎖異常堅固,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跡象。
院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姜羽額頭的汗瞬間滾滾而落。
“鐺鐺……鐺!”
幾乎在同時,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姜羽一時大喜,將門打開一條縫。
門縫中,露出二狗子的眼,神色驚慌失措,宛若白日裏出來覓食的老鼠。
姜羽着急,急斥道:“鑰匙壞了,銅鎖打不開。”
“我來!”二狗子從袖口中冒出一個帶鉤的鐵絲,透過門縫,塞入鎖眼中,一番搗鼓。
“蹦躂!”緊張的氣氛中,微弱的聲音宛若撞鐘般響徹在三人的耳畔。
“快拽!”二狗子一聲叮囑。
姜羽一拽,銅鎖開了。
他一時大喜,將鎖子打開,“老大,快走。”
危急時刻,他攙扶住馮衛,率先將其攙扶而出。
偏僻小巷的一角,停靠着一輛青帳馬車。
三人倉皇上馬,姜羽坐在車轅處駕車。
身後的參將府大牢中,傳來尖銳的哨聲,伴隨着人的呼喚聲,“快,追,馮衛越獄了。”
再不能耽擱了。
姜羽將手中的馬鞭狠狠抽打在馬背上,馬兒一聲長嘶,發瘋般衝着前方衝過去。
車廂中,二狗子縮在一角,眼神小心地打量着坐在首位的人兒。
這個人,便是傳說中赫赫有名的樊山匪首馮衛。
他自小聽着有關於他的傳奇長大。
不過,他是一個鄉野的放牛娃,樊山雖小,他與他居住的地方也不遠。
他卻從未見過他。
二狗子打量馮衛,馮衛眼神晦暗莫名,也瞅着他。
青帳馬車在小巷中飛馳而過,不時驚了路人,傳來一聲聲怒罵低咒聲。
身後,紛沓的馬蹄聲,越來越響。
追兵將至,若是被逮住,誰也跑不掉。
姜羽急得目呲欲裂,一聲怒吼,又一鞭子抽打在馬背上。
青帳馬車一陣急跑,拐入一條小巷中,陡然停靠下來。
姜羽掀開車簾,“老大,接應我們的人,在西街,只要去了那裏,雲龍混雜,官府一時半會便尋不到我們的蹤跡。”
他一臉着急,“你換了衣服,下車,跟着他們走。我去引開他們。”
牆角拐角處,停靠着一輛拉柴的馬車,一名衣衫襤褸的老頭坐在車轅處,衝他們拱手行禮。
馮衛換上一身粗布衣裳,捂住胸口下車,轉頭叮囑姜羽,“小心,我等你。”
二狗子跟着跳下車,蹭到姜羽身邊,小聲提醒道:“二當家,求您將解藥給我。”
“回去,坐好。”姜羽對他的請求置若未聞,喝令道:“快一點。”
二狗子站在原地,遲疑着不願同行。
姜羽一直推脫不願給他解藥,還一直逼迫他做事,他心生不滿,不願聽他的命令。
“想要解藥便上車。”
遲疑一下,二狗子終是無奈間上了馬車。
姜羽一甩馬鞭,馬兒從小巷中奔跑而出,竄入大街之上。
霎時間,馬車橫衝直撞,人羣驚慌逃竄,官兵執械追逐,場面陷入混亂之中。
他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望向下方,落在欄杆上的手,微微一揚。
一直守在身側的耿忠點頭,從腰間取出一枚信號彈,一拽引線。
白日裏,“嗖”一下,一道紅色的光線飛竄而出,在空中炸裂開來,緊接着是黃色、藍色。
三色信號彈在天空中升騰而起時,人羣擡頭一看,瞬間成鳥獸散。
熙熙攘攘的繁華大街,陡然間變得空蕩蕩。
被鞭子不停抽打的馬兒發瘋般奔跑,慌不擇路間撞到一個攤位上,馬頭卡在鋪子上方的橫柱上,動彈不得。
二樓上,耿忠見狀,飛躍而下,疾跑上前,一把長劍利索挑開車簾,怒斥道:“馮衛,還不速速滾出來。”
車廂中,一人縮成一團,全身顫慄,眼神驚恐,“耿護衛,他逃了。”
“二狗子!”耿忠眼神凌厲了幾分。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被脅迫的。”
“馮衛,姜羽在哪裏?”耿忠劍尖正對二狗子脖子,嚇得他身子往後一縮。
“剛纔……趁着混亂,姜羽跳車逃走了。”
“馮衛……”危急時刻,二狗子腦子也算清明瞭,“他中途換上一輛拉柴車,往西街的方向去了。”
“西街?”耿忠抽劍,喝令道:“來人,將他抓起來,其餘人隨我去西街捉拿欽犯。”
正要行動間,肖勇帶着一幫人急匆匆而來,面帶焦灼之色,“西街上,僅抓住一名趕柴車的老頭,人老眼花,一問三不知。”
一聽此話,耿忠覺得自己被騙,衝着車廂怒吼道:“二狗子,你出來。”
二狗子從車廂中連滾帶爬地跌落而出,跪在地上直磕頭,“我親眼所見,他上了柴車,我絕對沒有騙人。”
如果二狗子沒有說謊,那隻能說,這羣人太過敲詐,馮衛趁機跑了。
衆人紛紛擡頭,望向二樓欄杆處的姬子墨。
一直站在高處觀望的姬子墨,足下輕點,落到正街上,緩緩往前行了幾步。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牆角處。
一羣乞丐突遇變故,嚇得蹲在地上,擠在一處,各個偷偷瞅着這邊的動靜。
“出來吧!”姬子墨衝着乞丐出聲道。
十幾名乞丐擠在一起,一聽此話,全身顫抖,宛若受驚的鵪鶉。
耿忠等人察覺出異常,手持長劍,緩緩上前,喝令道:“全部人,站起身。”
被逼迫,十幾人互視幾眼,怯怯地起身。
隨着他們的站起,擁擠的人羣中顯出一名灰衣的男子,頭髮蓬亂,衣裳污漬,面上的神色卻顯示出與其所處地位截然不同的肅穆。
“姜羽!”姬子墨冷冷喚一聲。
灰衣男子目光凌厲,緩緩起身,“我們終於見面了,賢王殿下。”
姜羽,樊山的二當家。
他的名號與馮衛的名號一樣,在江城大名鼎鼎,家喻戶曉。
圍攏在他身側的乞丐們,一聽到他的名號,尖叫着轟然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