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等等。”

    胡棠去而復返,吆喝道:“芊芊縣主醫術高超,南蠻的嗜血枯蛇之毒都能解,此等病症,又豈能難倒她?”

    什麼?

    嗜血枯蛇之毒,便是眼前的縣主所解?

    聚旺樓中,有一位神祕姑娘出奇招,破解嗜血枯蛇之毒的事情,在各大酒樓中廣爲流傳。

    這些整日裏遊蕩在街區的乞丐們,多少有些耳聞。

    沒想到,眼前人便是那位解毒高手。

    衆人望向夏芊芊的目光,多了幾分信任,有些人開始遲疑。

    另外一些人,卻依舊不願意輕易冒險,互相遞一個眼色,準備偷偷溜走。

    夏芊芊神色冷情,淡淡道:“適才,我已派貼身護衛將此處情況傳給參將大人,誰若肆意亂跑,將病氣傳入江城,威脅到賢王殿下的安危,屆時,你們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她這句話威力十足。

    對於大乾國的人來說,賢王殿下是護國英雄般的存在。

    眼前人之所以被御賜爲芊芊縣主,皆因她救了賢王殿下。

    所以,她所言,賢王殿下定是聽的。

    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整日裏爲了溫飽四處奔波,乞討,遭受世人的憐憫、白眼與唾棄。

    他們身份卑微,依舊頑強地活着。

    唯一的緣由便是,他們沒有勇氣去死,他們對這個世間還存着依戀。

    今日,他們一旦四散而逃,或許真如縣主所言,被治罪,被殺頭。

    一羣人遲疑着,誰也不敢率先動彈了。

    夏芊芊見此,揚聲道:“今日,誰若爲了江城的百姓,爲了賢王殿下,聽從指揮,自願留下來,事後,本縣主定會稟明賢王殿下,褒獎各位。”

    她的話,恩威並重。

    那些猶豫之人,心動了。

    他們這些人,窮其一生,也沒有機會見到賢王殿下,談何得到賢王殿下的獎賞。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老柳頭,而他則偏頭,望向身側的機靈鼠。

    機靈鼠平日裏跟在老柳頭的身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立刻陪上笑臉,替衆人回話道:“縣主大人,我們大家都聽您的。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行!”

    夏芊芊淡淡一笑,朗聲道:“好。所有人聽着,清掃住處,消滅鼠患蟲蟻,可消除此病。”

    古代人對鼠疫惶恐十足,她言語間,便十分的留意。

    她遞給機靈鼠一包藥,“將其融化在水中,清掃前先灑在屋內,可滅跳蚤。”

    “是!”機靈鼠做事積極,立刻領着幾人去幹活。

    不遠處,一輛馬車拉來一車的錦緞與木板。

    胡棠招呼着,“快,在那邊搭建帳篷。”

    在場的衆人,全部忙活起來。

    躺在劉娘懷中的月兒,幽幽睜開眼,“娘,我怕,好多老鼠,好多老鼠……”

    劉娘摟住她,“不怕,娘在,娘在。”

    夏芊芊眼神一變,蹲下身子,細問,“月兒,你在哪裏見到好多老鼠?”

    “在……”

    小姑娘整張臉燒得通紅,眼神迷離,似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中,“在……在……”

    她夢囈般吐出含糊不清地幾個字,頭一歪,再次昏睡過去。

    “月兒,月兒……”劉娘嚇得不輕,摟抱住懷中的孩子,疾聲呼喚着。

    “快,將她抱到屋內。將那名昏迷的男人也移入室內,快!”

    夏芊芊急得嗓子變了音。

    這兩名病患需要緊急搶救,而她分身乏術,真想幻化出幾個分身來。

    尤其是月兒口中的老鼠,到底在哪裏,唯有她清醒後,方有答案。

    她給其餘人服下特效的驅蟲解毒粉,這才令他們將人搬入屋內帳篷中。

    當帳篷遮擋了衆人的視線之後,夏芊芊神色冷冽,從如意鐲中取出一堆輸液瓶與用藥,手腳麻利的配藥、扎針,輸液……

    搶救工作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須臾,兩名病患輸入解熱鎮痛的藥液,高燒一點點退去。

    夏芊芊望着帳篷中的兩人,心緒難平。

    鼠疫,是大病。

    江城這麼大,有那麼多的人。

    一兩個人患病,她可以出手救治。

    若是成百上千人患病,她該如何?

    她所用的治療方式與用藥,全部來自那個時代,來自如意鐲中。

    這些東西的出現,一旦被人發現,小量的情況下,需要她頗費口舌去解釋。

    若是病患多,需要東西多,她該如何解釋?

    如意鐲的祕密絕對不能泄露。

    夏芊芊陷入兩難之地。

    ……

    江城,參將府書房中,耿忠拱手行禮,向一衆人彙報,“接到密電,馮衛與神祕人約定明日寅時在煙雨湖邊相見。”

    曹然聞言,目光偷偷瞥向夏承安。

    被懷疑,夏承安氣得心口疼,冷臉道:“我夏氏一族,世代爲姬氏山河保駕護航,從未有過私心。”

    他拱手向天,神色肅穆,“臣受太上皇、先皇臨終託孤,教導新帝,臣自認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懈怠。’

    眉目一轉,望向姬子墨,“殿下若是對臣的忠心起疑,是對臣的侮辱,對臣真心的踐踏。”

    “臣自願拘禁,讓殿下徹查,以證清白。”

    他言辭鑿鑿,神色中鐵骨錚錚,似要赴刑場般,整個人發散着冷冽的威壓。

    書房中,氣氛壓抑,沉悶,令人喘不上起來。

    懷疑夏承安?

    他身上疑點太多。

    尤其是,他突然造訪江城,與那神祕人的行程完全一致,不得不令人懷疑。

    不過,私底下懷疑是一回事,將懷疑提到桌面上正兒八經地去談,是另外一回事。

    懷疑的種子,會令原本生有嫌隙的兩人,距離更加遙遠。

    姬子墨悠然起身,清冷的神色,換上一份輕鬆,“侯爺哪裏的話。”

    “朝堂中,我們往往政見不一,實則爲百姓謀福利,絕不摻雜任何個人私怨。侯爺爲大乾國所做之事,歷歷在目。”

    他表明自己的態度,“此事上,我信侯爺。”

    “臣謝殿下。”他拱手行禮,簡單的四個字,被他咬地很重。

    “殿下,”夏承安繼續諫言,“臣願自薦,親自去捉拿馮衛。”

    “馮衛亡命之徒,與他對弈,恐危險重重。”

    “臣不怕,只要能親眼目睹緝拿馮衛。”

    “允了!”他既如此迫切,他攔着沒沒用。

    幾人圍攏在桌前,望着江城地圖上的煙雨湖,手指點在圖上幾處,議論着如何佈置兵馬。

    書房外,腳步匆匆,劉老腳底冒煙闖進來,神色惶惶道:“殿下,不好了。城裏恐出現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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