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夏芊芊點頭,“黑線姬鼠在江城的高溫高熱之下,很難存活。現在,人羣中發生了鼠疫,說明他們將老鼠豢養在一處黑暗溼潤的環境中……”

    “耿忠。”姬子墨喚一聲。

    耿忠拿來一截卷軸,劉老一起攤開來。

    夏芊芊湊上前,神色帶喜,“是江城的地形圖。”

    “是。”

    這幅圖紙上,描繪了江城的街道,標誌性建築,每戶人家屋舍情況,家中修葺的池塘等,一一呈現其上。

    目光在地圖上一一掃過,夏芊芊自語道:“殿下,你若是馮衛,會選擇哪個地方作爲豢養地?”

    姬子墨凝神,“此地必須陰寒潮溼。”

    夏芊芊附和:“對!而且老鼠幼崽長得快,一旦睜開眼,便會自處亂跑,啃咬,吱吱亂叫。如此,很容易被人發現。”

    姬子墨接話,“參將府尚未接到老鼠成患的奏報,此地一定偏離民居,附近走動的人很少。”

    他目光在地圖上一番尋找,落在一處,手指一點道:“這裏。”

    西城區煙雨湖。

    修長的手指在那些民宅的地點上,一一點過,“他們會藏在其中的哪一處宅子?”

    夏承安提議,“即刻派兵,逐一搜查。”

    煙雨湖,湖水波光粼粼,連綿數公里。

    圍繞着湖邊,有數十棟民居,每戶人家相隔甚遠,彼此不相連。

    若要派人逐一搜查,或許要等了明日,方有結果。

    眼前情勢緊迫,沒有時間去等待。

    姬子墨沉聲道:“肖勇去抓馮衛。馮衛一旦被逼急,狗急跳牆,極有可能下令將豢養的黑線姬鼠,全部放出來。”

    此結果,無人可承受。

    “不如速速傳信給肖勇,讓他稍候片刻,待我們這邊查出黑線姬鼠所在地,他再行動。”夏承安再提議。

    夏芊芊扔一個白眼過去,“馮衛並不傻。他那個人,不會那麼容易被操控。”

    她目光再次落到地圖上,“放出一些黑線姬鼠,導致眼前這些病患,是他的示威。他性情多變,放出所有黑線姬鼠,或許便在下一刻。”

    “對於馮衛,無法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他的行爲。”

    夏芊芊斟酌道:“所以,我們的機會只有一次。”

    “不如,我們用排除法。先分析一下各處的房舍主人是誰。”

    “行。”

    兩人聚在地圖前,小聲議論爭辯着。

    夏承安聽着,偶爾插話,提上幾句自認爲的真知灼見,心中沾沾自喜。

    哪知下一瞬,小丫頭一開口,便打破了他的假設,擊毀了那些推論。

    漸漸的,夏承安的話,少了。

    他從未料到,自己在朝堂之上,舌辨羣雄,怎麼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個對手,便屢屢落了下風。

    半柱香時光,十幾戶人家,經過兩人的排除法,剩下兩處地方,無法排除。

    這兩處宅子,相距很遠。

    夏芊芊犯了愁,眉頭擰在一起,“我覺得,要豢養如此多老鼠,定不敢光明正大養在屋內。老鼠懼光,這兩處宅子,哪一處最有可能有密室地窖?”

    兩人沉默,絞盡腦汁。

    此時,帳篷中,傳來孩子低聲哭泣。

    守在外面的劉娘心急如焚,奔到門口時,驀然止步,“姑娘,孩子醒來了。”

    “我先去看一眼。”

    她進去一看。

    小姑娘躺在竹板牀上,眼神怯怯望着她,“我……我娘呢?”

    “你娘在外面守着。”夏芊芊解釋道:“你的病會過人,你娘進來,會得病。”

    “我可以照顧自己。”這小姑娘很懂事。

    “月兒,你幾歲了?”她看着與元寶的年歲差不多。

    “七歲。”她竟比元寶大半歲,身板比元寶瘦小了幾分。

    “月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我。”夏芊芊蹲下身子,牽住她的手。

    她眼神惶惶,縮着手,“我會過病氣給你。”

    倒是一個會關心疼愛人的小天使。

    “我是醫者,我不怕!”她儘量安撫她的情緒,“伱最近,是否在哪裏見過很多老鼠。”

    月兒點點頭,“嗯。”

    屋外聽到此話的衆人,一顆心全部提到嗓子眼。

    “在哪裏?”她徐徐善誘。

    月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名字。”

    “沒關係!”小姑娘沒上過學,分辨不清東西南北,這很正常。

    夏芊芊沉吟,“你告訴我,那個地方比起其他地方,有何顯眼的地方?”

    月兒的頭,在枕頭上蹭了蹭,似在回想,片刻後,喃喃道:“好多竹子。”

    “竹子?”

    “是,有很多竹子。”小姑娘聲音微弱,“前幾日,我與小夥伴一起去乞討,半途中,我走丟了,迷了方向。”

    “我走到竹林裏,怎麼走都走不出來。”

    “天漸漸黑了,我窩在草叢中睡着了。”

    “夜裏,地裏竄出來好多老鼠,我好害怕,好害怕……”她眼眶氤氳,話爲說完,淚珠兒串珠般滾落。

    “不怕不怕!好好睡一會,睡一會便好。”夏芊芊爲她調整了一下輸液速度,見她昏昏沉沉睡去,才起身出來屋門。

    “小姐,月兒她……”

    “放心,她好多了。”夏芊芊回答,遂又問道:“劉娘,你將月兒丟失那日的情況講一講,特別是尋到月兒的地方在何處?”

    劉娘臉色難看,搖了搖頭,“我並不知曉。那日,月兒偷跑出去,一夜未歸。我尋了一夜,第二日,她自己尋了回來,一見我,便癱倒在我懷中,她……”

    劉娘說着,擡袖抹淚,“她這一病,便一直迷糊着,口中總是叫嚷着老鼠老鼠。我一直以爲她是被嚇着了。”

    原來,劉娘也不知月兒去過何處。

    月兒的話,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思考的方向。

    姬子墨眸色一暗,纖細修長的手指落到其中一處民宅前,“此處離煙雨湖很近,附近種植了成片的竹林。”

    有竹林嗎?

    夏芊芊湊近細看,“這裏並未標註竹林。”

    “江城地圖,每一年更替一次。而此處宅子,半年前,我路過,親眼所見莊園中,翠竹一片。”

    姬子墨自顧自解釋着,“竹林下陰暗潮溼,避光性好,完全模擬了南蠻竹林中的環境,爲黑線姬鼠創造了最佳的生存環境。”

    “你的推論成立。”夏芊芊附和,“馮衛狡詐。狡兔三窟,他不會將雞蛋放到一個籃子中。”

    他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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