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纓鬆了一口氣,看着還有不到一分鐘的考試剩餘時間,果斷點下了提交。
接着,一個黑色的“提交失敗”忽然跳了出來,她心頭一緊,趕忙再次提交。
隨着屏幕泛起白光,手機界面直接回到了主屏幕,程序眼睜睜的崩潰了。
當她再次點進去的時候,考試那一欄赫然顯示着考試結束。
“爲什麼會這樣?”
...
“好久不見。”
陸喻晃悠悠的在一側坐下,這裏的環境很好,巴洛克燈繩在頭上搖曳,輕柔的音樂在耳邊環繞,餐廳里人並不多,因爲是周內的緣故,很少有人有閒心來這裏慢悠悠的喫一頓西餐。
“你還是老樣子。”陸喻對面的女生撐着下巴說道,她有一雙頗爲好看的狐狸眼,棕色帶些波浪的頭髮披在肩膀一側。
“我一直都是老樣子。”陸喻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餐前酒:“變的是時間,又不是我。”
粉紅色的餐前酒喝起來有點像汽水,陸喻索性一飲而盡,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許久,才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倒是變了挺多的。”
“學校裏又不許梳妝打扮,這本來就是我日常的樣子。”她笑着說道:“好看嗎?”
“還行吧。”陸喻敷衍道。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她撩了撩額前的長髮,頗有些無奈的神情。
“我可以接受成功的失敗。”陸喻看着她的眼睛:“但我不能接受失敗的成功。”
“還得是你。”她嘆了口氣:“有誰敢這麼幹?”
“每一條走上來的路都有它不得不跋涉的理由”
陸喻眉頭一挑:“你說呢?李嘉艾。”
“不說這個了。”李嘉艾嘆了口氣。
七分熟的牛排是最好的口感,陸喻對牛排本身不是很感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裏面的糖心煎蛋,澄黃的蛋液配上肉汁和胡椒,入口融化的感覺令人感覺一陣暖流在口腔中涌動。
“我以爲對你瞭解的很多,其實我越來越發現我對你一無所知。”李嘉艾靜靜的注視着面前切着牛排的男人。
“你知道的挺多的。”陸喻放下刀叉,拿起旁邊的單子:“不放意麪另點了一份海鮮炒飯。謝謝啊。”
“不謝,反正是你買單。”女孩的狐狸眼透露出一絲狡黠:“你喫完飯有安排嗎?”
“有的,我得回機構。”
“回機構幹什麼?”李嘉艾眸子低垂:“你想不想去海洋館。”
海洋館是陸喻最喜歡去的地方,她很瞭解,陸喻曾說過他從小就很喜歡那裏,每年都會去那麼一兩次,雖說如今看來有一點幼稚,但在李嘉艾心裏,陸喻就是這麼一個極端的人,他可以跟你講很深奧晦澀的古籍名典,也可以玩着賽爾號到深夜。
“不去。”陸喻略一思索回答道。
他當然想去,但他忽然想到機構有道光很亮,或許比海洋館的LED燈還要亮。眼前的女孩很美,或許在極地館的打卡地會拍出來很好看的照片,但機構同樣有個很美的女孩,她僅僅只是握着筆發着呆在陸喻眼裏也很好看。
“哦。”李嘉艾有點失落的樣子。
“你不喫飯?”陸喻看她絲毫沒有動刀叉的意思,有些疑惑說道。
“叫你出來喫飯你還真只是喫飯?”李嘉艾翻了個白眼:“你去了上海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了吧。”
“是有好久沒見過了。”陸喻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裏:“你有事找我啊?”
“當然可以。”陸喻說道:“但我最近有點忙。”
“你一大早就跑去寺廟,你告訴我你忙?”李嘉艾掏出手機點出陸喻的朋友圈:“忙着幫和尚敲鐘嗎?”
“我是去還書。”陸喻臉色沒變:“一本很重要的書。”
“什麼書?”
“這本。”陸喻拿起身邊的虛雲老和尚手記。
“你不是去還書了嗎???”
“沒還成,他送我了。”陸喻把書放下,喝了口冰檸檬水:“他真大方。”
“他可太大方了。”李嘉艾咬牙切齒的說道。
陸喻看向李嘉艾,突然其來如此筆直的目光讓她臉有點微微發燙。
“你不喫溏心蛋的話,可以給我嗎?”陸喻很真誠的說道:“涼了就不好吃了。”
“給你給你給你。”李嘉艾直接把溏心蛋舀了過去:“噎不死你。”
“謝了啊,你最近怎麼樣?”陸喻把蛋放到海鮮炒飯上,輕輕劃開。
“就,那樣唄。”她伸了個懶腰,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
她靜靜的注視着面前的男生慢條斯理的喫着炒飯,他好像總是那麼淡定。
他很少在學校裏出現,不多的時間多半也是在睡覺,她曾經在體育課時在雜貨間找到他,斜靠在窗戶上,睡得很安然。
她默默的拿出手機退掉了海洋館的門票,而他正在專心致志的喫着蛋炒飯。
一個年輕人的三年五載就可以是一生,這三年五載裏會出現驚豔的人,他們扛住了日落,升起了月亮,在晦澀難懂的青春裏開出一片光。
“你不喫嗎?”陸喻擡頭說道:“要涼了。”
“你想喫我可以給你。”她看着陸喻。
“我不想喫。”他想當然的回答道:“但是涼了會不好喫。”
涼了會不好喫,只有熱了纔好喫。
很簡單的道理。
她拿起銀刀,切下一塊牛排。
她有些懷念初中時的他了,那會他們永遠說着很簡單的話,即便畢業也沒有離別的感覺,她忽然覺得離別不是一句“再見”,而是在詞不由衷言不達意的某個白天夜晚,他走了,就真的走了。
她忽然想說點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變了很多,以前他們總有說不完的話的。
兩個人緘默着喫着午餐。
燈繩也不在搖晃,似乎在靜靜的懷念一段過往。
陸喻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
“我得走了。”陸喻說道。
離別沒有長亭古道,沒有千里踏歌,很多隻有短短的一句話,有些人就留在了昨天。
“有急事?”
“對,”陸喻擦了擦嘴。
“我們還會再見嗎?”她低着頭說道。
陸喻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浙傳之後吧,你發什麼神經?”
她鬆了口氣,什麼時候那個衰小孩在她眼中耀眼起來,她也不知道。
餐廳外,她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喃喃道:“那,期待下次見面啦。”
她忽然有些雀躍,炎熱的風也清涼了幾分。
陸喻隨手打了一輛車,衝司機說道:“半坡藝術區。”
他的微信裏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我考試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