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抱歉,方便讓我喜歡你嗎 >第三十九章 最黑的影子
    第三十九章:

    壓抑,灼燒,混亂,腦子裏就像二戰剛過的太平洋。

    陸喻猛的從牀上坐起,胃裏翻江倒海。

    “你醒了。”張子松坐在椅子上抽菸。

    “操,幾點了。”陸喻揉了揉頭。

    “你還知道你今天考試呢。”他嘖了一聲,彈了彈菸灰,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腔調開口道:“怪猛的呀,喝多了跑出去給妞買東西,怎麼着,“徹底瘋狂”?”

    陸喻打開手機,現在是早上十點,他嘆了口氣,重重的躺在牀上。

    “我咋回來的?”

    “你咋回來的?”張子松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兩個爹給你撈回來的,老子喝酒腿軟了還去撈你,趕緊起來給我磕幾個響頭。”

    “滾蛋。”陸喻沒好氣的說道。他向口袋摸去,裏面煙沒了。

    “我煙呢。”

    張子松晃了晃手上的煙,笑嘻嘻的說道:“你爹笑納了。”

    他從桌子上的煙盒掏出一根扔到陸喻跟前,陸喻點上,長嘆了一口氣。

    “我昨天沒幹啥吧。”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這倒提醒我了。”張子松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扔到牀上:“你自己看。”

    畫面上陸喻坐到地上,馬千璽怎麼拉都不起來,陸喻哭着繫着鞋帶,一邊叫:“這鞋帶怎麼還系不好。”

    “你昨天坐地上繫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鞋帶。”他嘖嘖道。

    “...”陸喻翻了個白眼。

    “咱不得不說。”他笑道:“你是真他媽藝術,別人喝多了懷念愛情,你係鞋帶。”

    “我好累。”陸喻隨手把手機扔到一邊。

    “我知道。”

    “沒人知道。”陸喻聳了聳肩。

    “你不說誰知道。”張子松語重心長的說道:“喜歡人家就直說,咱們別整酒後行爲藝術,成本太高。”

    “你他媽...我說的不是這茬。”陸喻嘆了口氣:“喜不喜歡誰知道呢。”

    “那就是喜歡了。當你不確定一件事的時候,不否認就是最好的答案。”張子松吐了個菸圈。

    “那我否認。”陸喻用胳膊擋着臉。

    “我讓你幫我從樓底下買個飲料你發十五秒語音罵我。”他嘖嘖道:“人家讓你買個什麼東西你喝多了繞着天街跑一圈給人買。這不是差別對待嗎?”

    “你也說了我喝多了。”陸喻斜靠在牀上。

    “你知道你這人最藝術的地方在哪嗎?”張子松頓了頓:“就在能演,你什麼都演過去了,自己都演過去了。”

    “不說這個了。”陸喻伸了個懶腰,他晃了晃脖子說道:“我感覺我還有點蒙。”

    “你這情況,能考試嗎?”

    “能。”陸喻從牀上站起來:“不用費什麼腦子。”

    他拉開窗簾,陽光傾斜而來,霧已經散去,日光在城市裏縱橫,湛藍的天幕一覽無餘,昨日遮天蔽日的雲匯入了城市周邊的每一道河流,或許也會在下水道里徜徉。

    “陽光真好。”陸喻又拉上了窗簾,房間重歸於黑暗。

    “陽光不錯的,你應該多看看。”

    “不行啊。”陸喻回頭笑着說道:“我陽光過敏。”

    ...

    程纓踩着高跟鞋,播音主持的妝扮很濃,頗有些都市麗人的感覺。

    浙傳門口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

    有等候的家長,也有進考場的學生。

    她盡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剛纔考試的高度緊張令人頭暈目眩,突然放鬆後的釋然更是如此。

    內存卡靜靜的躺在音箱裏,這承載了回憶和音樂的東西比起音箱來說顯得那麼輕。

    浙傳她有兩個考試,一個禮儀文化一個播音主持。

    陽光正好,她擡頭看了看天,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

    陸喻走進了浙傳校園,打了個哈欠。

    池裏的魚不安分的悅動着,約莫是沒見過這麼多的人。

    以往的編導類考試都是面試,這次因爲疫情的緣故變成了筆試,又因爲初試直達終試的政策,才導致了有這麼多考生一同站在終試考場上。

    每個人都顯得很匆忙,錯過着不錯的風景。

    循序漸進的走進了考場,陸喻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感覺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就像昏昏沉沉的教室,教室並沒有開燈,或許是因爲題目要展示在幻燈片上的緣故,陸喻把文具袋隨手扔在了桌子上,從裏面拿出一根簽字筆在手上轉來轉去。

    教室顯得肅穆而莊嚴,這是無數藝術生眼裏神聖的考場,寫下的每一筆用的不僅僅是筆墨,更是走過的路和被約束的青春。

    試卷很白,大量的空白格需要填滿。

    考的第一項是一部紀錄片的影評,陸喻看着屏幕,屏幕上光影幢幢。

    那講述的是一個老手藝人的生活,平淡的鏡頭如同老人的生活一般平淡,做傘,在這個天堂傘橫行市場的年代,一把油紙傘顯得彌足珍貴,平淡的敘事,老人用來面對鏡頭的不過是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有些平淡的東西並不平淡,就像這紀錄片一樣,說不上多麼波瀾壯闊,說不上有多麼精彩絕倫的運鏡,可卻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紀錄片本身只是這部影片的一半,另一半需要觀衆在腦海裏合成。

    這個世界是需要“傻子”的,他們的堅守,他們的意志,會乘着諾亞方舟一代又一代的在時間裏漂浮。僅僅是手工編織油紙傘,那樣的質量,那樣的工長,一個月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可老人還是那麼做了,旁邊懵懂的學徒看着老人手裏的傘布,或許很多年後他也會在鏡頭前平淡的做着油紙傘。

    有些東西消失了,有些東西活了下來,決定傳承的或許不是東西本身,而是傳承的人。

    這個世界需要有人永遠堅守本心,替世界堅守,替人們堅守,他們不傻,他們平淡卻熠熠生輝。

    陸喻很快寫的分析完了運鏡和色彩,後面的卷子也沒有寫多久,考試不過一半時間,陸喻已經把筆扔在了桌面上。

    他打了個哈欠,腦海裏殘存的酒精勾引着睡意,耳邊傳來鐘錶單調的轉動聲音。

    陸喻輕輕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夢裏有很多影子,他是最黑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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