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抱歉,方便讓我喜歡你嗎 >第五十一章 兵荒馬亂
    第五十一章:

    陸喻看着一旁的程纓跟學生分享着考試經驗,女孩的側臉很好看,修長的睫毛眨啊眨,陽光沉沒在她的眉眼裏,瞳孔通透的如同琥珀。

    程纓的分享遠比陸喻靠譜的多,小到老師注意的細節,在面試時的舞臺規劃,大到整體方向,老師的表情她都觀察入微。

    相比之下,陸喻像個神棍,大咧咧的說了幾個題目,要注意的方向更是一字不提。

    當然他也沒注意過。

    “你真敷衍。”程纓喝了口水說道。

    “我沒有。”陸喻靠在椅背上:“我能記起來的都說了。”

    “以後不要隨便在機構裏抽菸。”程纓又說道:“最好就不要抽。”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陸喻伸了個懶腰。

    他走出門,看着學生們有說有笑的在他身邊路過,就如同洶涌的潮水,他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如釋重負的笑容,眼裏閃過的是對美好未來的希冀,肚子裏裝的是不斷被塞進去的大餅。

    “嗐,怪無聊的。”陸喻喃喃道。

    他轉身走進了李良辦公室,楊輝和曾遠崇在沙發上躺着,陸喻一看李良不在,直接坐到了他辦公桌後的椅子上。

    “咱就是說,老大不愧是老大。”陸喻嘖嘖道:“就是會享受。”

    “晚上有彙報演出,你去看嗎?”曾遠崇叼着煙問道。

    “行啊。”陸喻並不想回家:“你們住宿舍?”

    “正準備找你呢,我倆打算晚上去泡溫泉。”楊輝擡起頭說道:“再叫幾個人。”

    “去哪?”

    “泡溫泉。”楊輝隨手給陸喻扔了根菸過去:“放鬆一下,現在就叫了黨子山。”

    “程纓去嗎?”陸喻點上:“光男的多沒意思。”

    “那你去叫。”楊輝說道:“我去叫張梓琪。”

    “你啥時候跟她玩熟了?”陸喻驚奇道。

    楊輝聳聳肩:“自來熟。”

    陸喻沒有去過泡溫泉,他家自己就有溫泉水,在他的意識裏,他下意識覺得泡溫泉就像游泳,男生和女生應該在一起。

    當陸喻找到程纓的時候,程纓正在跟學生講解播音方面的一些問題。

    “你晚上跟我去泡溫泉嗎?”陸喻很老實的說道。

    程纓頓時臉一紅,學生的表情也逐漸怪異起來。

    “你再說一遍?”

    “你晚上跟不跟我們去泡溫泉,楊輝說咱幾個去放鬆一下。”陸喻想當然的說道:“張梓琪也去。”

    程纓嘆了口氣說道:“你說話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整,不要說那麼容易引起歧義的話。”

    “你去不去啊。”陸喻問道。

    “也不是不可以。”程纓微微側目。

    “那我當你去了啊,晚上彙報演出完一起走。”陸喻揮了揮手,逃跑似的離開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越來越難以再程纓面前保持淡定,這種感覺就像是不斷蔓延的藤蔓纏住顫動的心,他很想觸碰,卻害怕觸碰。

    他摸着自己有些微微發燙的臉頰,坐在臺階上,看着負責器材的老師在一樓擺上晚上要用的燈光,這一幕似曾相識。

    只不過這一次的舞臺不再是爲了自己搭的而已。

    他心裏忽然有些落寞了,落寞的就像誰倒進了一杯酒。

    李良說的純粹,可能是如今這個黑衣服的男人比不上當年戴兜帽的小男孩。

    學生們喫完晚飯已經開始準備演出了,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鏡頭,一舉一動都會在機構的賬號上直播。

    他忽然想起,當年他站在後臺那激動的心情,自己多久沒有那種激動了?只剩下一地的麻木和無比深邃的陰沉。

    他走上樓梯,看着程纓如同老師一樣仍然耐心的給學生講如何在舞臺上表現自己,她現在好像已經是老師了。

    “程纓。”

    “怎麼了?”程纓回頭疑惑道。

    “沒怎麼。”陸喻悻悻的笑了笑:“叫叫你。”

    程纓翻了個白眼,繼續跟學生說話。

    晚風很好,陸喻站在後院,坐着那放了很久的藤椅,他耳機裏傳來那首平靜卻藏着些熱烈的法國民謠。

    房子裏面燈火通明,今晚的焦點是每一個學生。

    那條火車軌道依然看不見盡頭,只不過這次是他一個人自己看罷了。

    他總覺得那盡頭會走出些什麼人來。

    或許誰也不會來。

    他回頭望向滿是燈影交錯的室內,別人的盛大已經開始,他的落幕即將到來。

    就像星星會在太陽盛開時閉上眼睛,掉入望不到底的銀河。

    舞臺上的每個人都驕陽似火,緊張而顫抖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心,還有正在怒放的青春。

    他回過頭,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已經是過去的人了。

    註定失敗的道路上,葬禮上的歌曲還沒奏響,可他好像已經聽了半年的前奏。

    雖然早就有心裏準備,可那一天的倒數卻像掐着他的脖子。

    陸喻的世界很靜,耳機的隔音很好,他只聽得見那民謠裏他聽不懂的語言描繪着他不曾去過的地方。

    他輕輕敲擊着桌面,尋找合適的節奏。

    可他怎麼也找不到。

    隱約中,他好像看見那軌道的盡頭隱隱有了燈光,並不存在的火車在軌道上奔馳,最後狠狠撞擊在堅實的樓閣上。

    陸喻笑笑,他輕輕的說道:“還沒開始呢,我會走下去的。”

    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那並不存在的火車。

    屋子裏有人拉開了門。

    女孩看向坐在夜幕裏的男人,他輕輕叩着節拍,晚風扶着他的衣角,嘴裏輕輕哼着她曾經推薦給他的民謠。

    她想走上前,卻不知道怎麼走上前。

    他在她的眼睛裏又變成了深沉的黑色,好像懷裏抱着黑夜。

    她輕輕把門合上,走到他後面。

    陸喻沉浸在那歌曲裏的曠野裏,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身後有人。

    程纓看到男人的表情,那表情落寞的就好像孤獨了幾個世紀的幽靈,在滿是人的人間裏找不到方向。

    她並不知道他怎麼了,只是沒由來的心疼。

    兩個人沉浸在後知後覺的晚風裏,晚風的每一次呼吸都好像不明覺厲。

    陸喻回過頭,忽然看見程纓站在他後面。

    二人緘默的對視着。

    兩人的目光裏有着很多兵荒馬亂。

    “你要聽嗎?”陸喻取下一個耳機:“裏面有你喜歡的歌。”

    “好。”程纓接過耳機。

    在沒有人的地方,他們分享着一個同一個小小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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