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陸喻。”

    當男人盯着樓下發呆時,身邊響起一個清澈的聲音。

    女孩面容依然是那般恬淡,聲音並不鏗鏘,卻有一種無與倫比的穿透力。

    陸喻扭過頭,看向程纓:“你回來的好早。”

    “家裏怪沒意思的。”程纓歪着頭想了想說道。

    “陸喻。”

    熟悉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陸喻微微一愣,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

    “好久不見,陸喻。”

    “好久不見,楊輝。”

    男生穿着一件橙黃色的寬大短袖,衝陸喻微笑。

    在很久之前,他們還沒有認識的時候,那時候的陸喻可遠沒有現在看上去這麼溫和。那是暑期集訓,播音班的老師在改卷子,但是一直沒有改完,所有人在沒改完之前不能去睡覺,一直等着,可播音班的老師一直在拖進度,一直到了晚上十二點多,所有人都在教室裏等他們改卷子。

    當時編導班裏一個平時特別老實的男生終於坐不住了,去問老師爲什麼還沒有改完,可能那天那個播音班的女老師心情不是很好,那個老師一口咬死那個男生去罵她了,然後直接衝到編導班指着那個男生喊:“你別想及格了,也別想去睡覺。”

    當時那個男生去找那個女老師的時候,陸喻也看在眼裏,他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爲。

    但是這個男生太老實了,太軸了,認死理,一直在跟大家保證自己沒有罵老師,說的有理有據,女老師一下子覺得沒面子,哭着跑了出去。

    之後,一羣播音生涌到了編導班的門口,來找那個男生的麻煩。

    爲首的就是楊輝。

    “你今天非得給出個交代不行。”楊輝指着那個男生說道。

    “你想要什麼交代呢?”陸喻從椅子上緩緩站起來,走到楊輝面前。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楊輝眉頭微微一皺。

    “搞清楚狀況,他沒罵人。”陸喻微笑道:“至於你老師爲什麼哭,你也別急着護短,你說呢?”

    陸喻是編導班的班長,儘管他並沒有什麼團隊意識,可那個男生確實是他見過最老實的人之一,眼前的楊輝看上去就不像善茬。

    “來你再說一遍。”楊輝怒道。

    “就說了。”陸喻表情漸漸陰沉下來:“你能拿我怎麼樣?”

    小小的編導教室被人羣擠的水泄不通,播音班和編導班一直以來就存在着一些摩擦,在此刻終於釋放。

    “來你告訴我,你算什麼東西?”陸喻冷笑着說道:“覺得自己特了不起是吧,找場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操。”楊輝握緊了拳頭。

    面前的男生那種表情實在是太欠揍了,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傻子,有些細長的眼裏擠滿了不屑。

    “動動你的腦子,實在不行咱們動動拳頭也成。”陸喻看着面前稍矮自己的楊輝,輕輕眨了眨眼睛。

    一時間氣氛逐漸焦灼起來,所有人都靜靜的看着二人的僵持。

    陸喻根本不怕事,也根本不怕惹事,相反,他倒很樂於處理這些平淡生活中的小小插曲。

    “好了好了。”一名播音班的男老師忽然擠過人羣,攔在二人面前,他推開馬上要貼在一起的兩個人說道:“這麼想打架?要打你們來找我打。”

    陸喻笑吟吟的說道:“不想打架,但這個事情很難處理啊,他們烏泱泱的一大堆人到我們班來要說法,你怎麼看呢,老師?”

    老師的表情一時間也有些難看,只得先把播音班的學生帶回去,然後關緊了門,說了些什麼。

    陸喻拍了拍眼圈微紅的老實人肩膀,輕聲說道:“沒事,錯不在你。”

    不一會,播音班的那個男老師拉着當時爲首的幾個男生來編導班道歉,包括那個女老師。

    當然,道歉的條件是這個事到此爲止,不許再提,特別不能讓良哥知道。

    這是陸喻心中早已猜到的結果,這些播音老師都曾是同一屆在這裏的學生,他們彼此之間護短是肯定的。

    他注視着那個女老師,輕輕嘆了口氣。

    故事如果到這裏,那或許他們會是見面冷漠的陌生人。

    但有一天,陸喻忽然發現,他居然來問自己問題了。

    那是冬季集訓,楊輝因爲不是本地生不用參加統考的緣故,一直在辦公室裏呆着,學習影視和播音兩種專業的東西。

    而陸喻,整個集訓也沒在機構裏呆幾天,相比於其他封閉訓練的學生,他一直在各城市之間穿梭,拜訪不同的老師,只是偶爾纔會回到機構裏。

    有一天,楊輝忽然拿着電影來問他,問他關於這部影片的感受,陸喻雖然詫異,但還是耐心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後來才知道,爲什麼他會莫名其妙的跟自己熟絡起來。

    那是暑期集訓結束不久的七天加訓,所有人前一晚上已經被帶回了宿舍,而陸喻那時的一些好友則跑去了地鐵口等陸喻。

    陸喻剛從外地學習回來,揹着包哼着歌跟狐朋狗友們回了宿舍,當時集訓大家住的兩室一廳,他走到播音生的宿舍直接拍了拍楊輝的牀板。

    “走,唱歌去。”陸喻笑着說道。

    楊輝有些詫異,自己明明和他有過節。

    “快走快走。”陸喻已經離開了,只剩下背影。

    這是楊輝後來跟陸喻說的,那時候他覺得陸喻是真的一點都沒有記仇,也沒用什麼過不去的結,他下意識的覺得這陸喻能處。

    陸喻當時啞然失笑,不是他不記仇,是真的把這茬忘了,何況他也覺得那沒什麼,同學之間的摩擦而已。

    那天KTV的啤酒裏,好像什麼都化開了。

    後來的日子裏,因爲兩個人在集訓裏相對自由的緣故,幾乎天天呆在一塊,陸喻也發現楊輝這個人其實很夠意思,看着玩世不恭,其實很有感性的那一面,所以他下意識的覺得,這人也能處。

    ...

    “考的咋樣。”楊輝拍了拍陸喻的肩膀說道:“是不是考場上亂殺。”

    “哪有。”陸喻翻了個白眼:“筆試,我寫完就睡覺了。”

    “不愧是你。”楊輝嘖嘖道。

    “你呢?”

    “我?我打算在西安念個大學,我校考沒過啊。”他不在乎的攤了攤手:“我想上師範。”

    “上唄。”陸喻給他發了一根菸。

    楊輝從兜裏拿出打火機給二人都點上,忽然,陸喻身後傳來程纓陰惻惻的聲音。

    “誰允許你倆在學生面前抽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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