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抱歉,方便讓我喜歡你嗎 >第一百零六章:遠行
    第一百零六章:

    愛一個人需要用什麼來證明?其實很簡單,當我看到你的眼睛,那裏面有宇宙的倒影,有不會潰散的黎明,有熠熠生輝的羣星,那我一定是愛你了的,否則它只是眼睛。

    陸喻看着懷裏的程纓,她身上的幽香要把他扯入溼漉漉的森林,青苔在岩石上瘋長,樹枝上站立着羣星。

    “看着我做什麼?”女孩紅着臉說道。

    “想把你刻在眼睛裏,瞳孔裏是你的倒影。”陸喻輕柔的說着,他們在長夜前依偎,也會在黎明時分開。

    “這次去,要去好久吧。”程纓咬了咬下嘴脣,卻是笑着說道:“沒關係,我等你。”

    “好。”他點了點頭,看向窗外。

    雪花在玻璃上渙散,薄霧稀釋着星子,天幕就像詭譎的古老航道。思緒變成礁石,在路上縱橫。

    “其實不久的,或者說不太久。”陸喻停頓了一下:“沒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他很自信,卻沒有自負。愛意需要自信,就算相隔上萬公里,靈魂也會在時間的縫隙裏依偎。

    程纓笑着點了點頭,他們在黑暗中輕柔的吻着,給黑暗以更神祕更晦澀的東西。

    “這個世界太大了。”女孩輕聲說道:“可我只能看到這麼小,只能看到你。”

    “是很大。”陸喻抱着她,輕輕聞着她的髮香:“但並不妨礙我們在這麼大的世界裏面相愛。”

    情話說多了會煩,人愛久了會倦,可如果足夠赤誠,足夠敞亮,那愛意會生生不息。

    他們依偎着,說着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候我覺得,你衝動的要死。”程纓笑着說道:“差點跟那個小孩他爸打起來,最後還是我把你拉走的。”

    陸喻聳了聳肩:“我就是看不慣你被欺負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

    “還有,你真的很膽小。”她說道:“在鬼屋裏抖得像篩糠。”

    “你也害怕,要不然幹嘛跟我貼在一起?”陸喻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不滿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害怕?”女孩笑嘻嘻的說着:“也可能我是故意的呢?”

    他怔了怔,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這個人啊,有時候情商真的很低。”她摸着他的頭說道:“別傻了,你以爲自己單方面追我嗎?如果不是我給你臺階,你連路都找不到。”

    她的臉上露出成熟女人的溫柔和小女孩的得意,好像打贏了一場戰爭的勝利,儘管交鋒的兵刃名叫愛意。

    “愛情從來都是雙向奔赴。”她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她從來不怕黑的,也不會害怕,更不害怕鬼。

    陸喻若有所思的看着程纓,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那你不能給的臺階清晰一點,我成天猜猜猜的。”

    “不行。”程纓把他抱得緊了點:“太容易就不珍惜了。”

    “纔不會。”

    夜足夠深沉了,深沉的像能把城市吞下去。地上的光比天上的光還要旺盛。

    世界上每個角落都上演着邂逅,只不過很多人說了再見就再也沒有遇見。

    但他們不會。

    他們靜靜的擁抱在一起,連頭都貼在一起,腦海裏是一個共同而甜蜜的夢。

    ...

    黎明比一整個夜晚都要耀眼,程纓從睡夢中醒來,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男人,她盯着他的臉,在他臉上輕柔的一吻。

    她看着他,這張臉她已經足夠熟悉,可她還是想一直看着他。

    她有些恍惚了,她試圖回憶起些什麼,可腦海裏還有情愫過後帶來的混亂。

    什麼時候愛上他的呢?

    是在那片潦倒的霓虹裏嗎?

    已經人事不省的男人帶着滿身灰塵走到她身邊,手裏拿的是一張內存卡。

    她有些甜蜜的笑了,可下一刻卻被男人拉進懷裏,她沒有掙扎,只是伏在他的胸口,靜靜的聆聽着心臟的跳動。

    “我跟你說哦。”她輕輕說道:“我超愛你的。”

    ...

    陸喻和程纓站在航站樓前,這是他們第二次在機場分別。

    雪白了頭,他們在北風裏依偎,好像提前看到了他們老去的樣子。

    “一路順風。”她絞盡腦汁的想說點什麼,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裏足夠僻靜,容納的下一個短暫而深刻的吻。

    當他們嘴脣分開的時候,細雪已經落滿了頭。

    “這次真的要走了。”陸喻笑着說道:“等我回來。”

    “等。”她也笑吟吟的。

    他們沒有悲傷,沒有慟哭,只是笑着面對着對方的眼睛,彼此都是最美好的樣子。

    “我愛你。”

    “我也愛你。”

    陸喻提着箱子,消失在了那一年的風雪裏。

    程纓看着他的背影被距離磨滅,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她臉上的面具一點點破碎,從微笑到淚水,她吸着鼻子,最後一點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嚎啕。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淚水不受控制的涌出,融化着吹到臉上的雪花。

    “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她喃喃的說着。

    在北風裏,她的身影顯得瘦削而孤獨。

    ...

    從BJ到倫敦需要十三個小時。

    陸喻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讓自己沉浸在悲傷裏,耳機裏的音樂和淚水一起流淌着。

    他身邊坐着的男人拍了拍他,他回過神來,用手背擦掉淚珠,看向那個白種男人,笑着問他怎麼了。

    他的鄰座看上去年齡已經不小了,大概五十多歲,留着絡腮鬍,頭髮有些謝頂。

    “你怎麼了,年輕人?”他笑吟吟的說道:“是有什麼很難過的事情嗎?”

    “沒有。”陸喻在腦子裏組織着英文:“只不過是一些小事,也可能不算小事,我和我的愛人在機場分別,讓我感到很心痛。我已經開始想她了。”

    “冬天是寒冷的,年輕人,但它也是短暫的,很短暫很短暫,分別的時光沒你想的那麼難熬。”男人繼續說着:“我來中國工作,雅思考官,我的妻子和孩子留在英格蘭,每一次離別我都會想他們,但我想我是爲了他們。心有了重量,人才能遠航,否則太輕了,走不了多遠。”

    陸喻看着男人,愣住了神。

    我們都有遠行的理由,爲夢想,爲了某個人。只要記起來爲什麼遠行,離別也就顯得不那麼寂寞,好像靈魂也有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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