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斬擡頭，對上禹亦瑤毫無生機的一雙眸子，心頭微驚。
這，便是禹亦瑤嗎？
哪怕被封印百年，靈魂奪舍重修，也強到這般離譜嗎？
他匯聚蜀山衆先賢之力，與蒼生法則，外加仙器臨淵，竟然只能堪堪一戰。
可想而知，當初楊伯龍又是付出怎麼樣的代價，纔將其封印。
“蒼生法則，名不虛傳！”
禹亦瑤嘴角的血跡已經形成一條直線，胸口的紫紗染上一抹鮮紅。
眉間，一縷細微的褶皺出現，青絲中，生出些許銀白。
面對莫斬的這一刀，她已然重傷。
體內的生機，也在快速的被壓榨，這纔出現了上述的一幕。
“咳~”
莫斬又是一大口鮮血吐出，脣齒間滿是猩紅。
黑袍，已經凝重到可以滴出血來。
臉上佈滿的溝壑，血肉翻滾，顯得十分猙獰。
能夠做到和禹亦瑤平風秋色，他已經盡到最大努力了。
但，這還不夠。
他的想法是，能夠完全留下禹亦瑤。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就像蜀山衆先賢，明知斬魔之路有死無生，也願意勇往直前。
哪怕死後，曝屍荒野，也要再設陷阱，誅滅魔王荼夜的殘靈。
“同歸於盡？”
“休想！”
望着莫斬眸子中的瘋狂，以及顫慄的氣息，禹亦瑤瞬間明白。
這個瘋子，竟然想以身隕的代價拉着自己一起喪命。
呵！
她可不是傻子，鎮壓百年，剛剛解封就陪着對方拼命！
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同歸於盡，這永遠不是她的想法。
“由不得你！”
見自己的想法沒能逃過禹亦瑤的慧眼，莫斬絲毫不惱。
生死決戰之際，只要他想，禹亦瑤就不可能逃脫。
牙齒緊咬，青筋暴起，一刀裹挾着一刀，刀刀都是用盡全力。
山谷中的刀罡，幾乎覆蓋了整個空間。
禹亦瑤無路可逃，迎接她的，似乎只有毀滅。
“大自在天魔，身化萬千！”
禹亦瑤目光微沉，望着四周殺意凌冽的刀罡，眸子中的情緒終於發生一絲波動。
只見她銀牙微咬，似乎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隨後，梅枝憑空消失。
脣齒微啓，呢喃着微微細語，同時指訣輕掐，化爲道道殘影
“這是什麼？”
莫斬瞳孔猛然一縮，心中大驚。
此時的禹亦瑤，已經完全被魔氣所包裹，其中還帶有絲絲血霧。
只見，隨着她的最後一個手訣捏下。
身體竟然四分五裂開來，每一縷血肉，都帶着絲許魔氣，向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這種法術，莫斬並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聞。
但他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然落空。
一次絕佳擊殺禹亦瑤的機會，就這樣喪失。
“莫斬，我記住了！”
空氣中，輕靈的聲音響起，依舊冷傲，高高在上。
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低頭，皇冠滑落！
這，便是禹亦瑤……
“……”
莫斬沒有說話，手中的臨淵刀淡淡的鬆開，隨後手臂舒展，全身挺直，背部向下倒去。
一切，都結束了。
凡人之力終究不能弒神。
他失敗了，面對曾經的天下第一，終究是棋差一招。
這可能就是，差距。
黑氣四散，甚至其中一縷途徑枯骨堆，還帶走了骨魔珠。
同樣，莫斬也看見了這一幕。
但他沒有去阻止，也懶得去阻止。
因爲，這都是徒勞。
禹亦瑤的逃走，真正意義上讓他認知到了自己的實力。
給他的打擊，也絕不輕鬆。
本身即是奇蹟又如何，還不是沒能創造奇蹟。
他累了，只想這樣靜靜的躺着。
……
與此同時，山谷百里外，一縷黑氣緩緩停滯。
緊接着，四面八方都是黑氣，向着此處匯聚而來。
最終，形成一道人影，從中緩步走出。
修長滑嫩、如羊脂白玉的長腿；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玉腳……
一瞬，便被覆上了紫紗，更顯神祕，讓人想一探究竟。
“噗~”
“咳咳~”
黑霧徹底消散，紫色的倩影成功顯露，正是逃脫的禹亦瑤。
剛出現，便是一口鮮血噴灑而出，隨後延綿不絕的咳嗽聲響起。
面紗下，肉眼可見，禹亦瑤的臉色十分蒼白，沒一點血色。
眼角處，褶皺多了些許，變成細密的皺紋，但不細心根本難以窺見。
頭上，烏黑的青絲中，穿插着些許銀白。
“你，還好嗎？”
腦海中，洛紫依的聲音響起。
望着不斷咳出鮮血的禹亦瑤，眉頭微皺，輕聲問道。
“還好！”
禹亦瑤又咳了一陣，隨後取出一方手帕，將嘴角的血跡微微拭去。
做完這一切，她才緩聲開口道。
所有的血跡被清理乾淨，她似乎又恢復了那個不可一世的魔女。
但蒼白的臉頰，卻無法遮掩。
“……”
“這是我的身體，你以後還是愛護一些吧！”
洛紫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緩聲開口道。
她想說禹亦瑤明明都這樣了還逞強。
但仔細一想，好像對方也沒受傷。
所有的代價，都源自於這具肉體。
也就是她原來的身體。
如果細算的話，還真是她受了重傷。
“下次一定！”
禹亦瑤的眸子突然變的呆滯，想要說什麼，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若是以前，怎麼也得爭辯倆句。
但這次，她沒有多說，而是應答道。
不管是誰的身體，重傷對於她來說都是一件恥辱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不會再有下次了。
“下次就是下下次吧！”
洛紫依微微嘟嘴，最終將這句話嚥了回去。
沒有誰會想受傷。
她知道，剛剛逃脫，禹亦瑤一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種時候，還是少說話吧！
於是，她的意識開始慢慢沉寂下去，不發一言。
“大自在天魔大法，呵！”
見某個小丫頭沒有繼續說風涼話，禹亦瑤也懶得理會。
而是獨自微喃一聲。
大自在天魔大法，這是魔門中極爲恐怖的一門法術，可以比肩仙術。
能夠在任何環境下，身化萬千，得以活命。
但因爲付出的代價極爲巨大，本以爲不會用上。
沒想到今天還是栽了。
現在體內，靈力幾乎枯竭，肉體也虛弱到手無縛雞之力。
還付出了一部分壽元。
可以說，完全是一塌糊塗。
此時的她，還沒有一個普通人強大……